挑了灯芯,林落雪宽衣解带。
“谁?”
“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暗号对不对?快点开门!”
单听这腔调便识得是谁了。“你来做甚?我要睡了。”
来人大大咧咧地坐下:“我来睡觉。”
“出去。”
“不。”
“出去。”
“不。”
“滚到隔壁房间去!”
“方才见到我姐了,教她识破了身份,还威胁我帮她做事。哎,少爷你不是要睡了吗?那属下不打扰了。”“林岚”还当真转身便走。
“亲爱的,漫漫长夜,在下寂寞得很,无聊得紧,还请你来陪我促膝长谈。”那语气,那神态,仿佛他乡遇故知一般,说完,还一个媚眼飞过去,“咱们共剪西窗烛吧。”
“我又不是来聊天的,睡觉要紧睡觉要紧。”慕容静仍然作势要走。
林落雪将他打横抱起,扔在了床上,尽管牙齿咬得咯咯响,语气还是十分温柔的:“在下愿意自荐枕席。”
于是,两个大男人背靠着背挤在了一张床上,亲密无间。
“她色诱了你?”慕容静明知故问。
“……”
“没成功?”性质同上。
“……”
“她让我来色诱你。”
“我比较希望她亲自来。”
“她让我缠着你,不让你有机会破坏拜庄会。为了让她安心,”慕容静笑得极其龌龊,“我们必须形影不离。”
“为何将这些告诉我?你是慕容家的人吧?”
“有种你把那些毒的解药给我,你看我还来不来放一个屁!”拜托,林落雪有个什么闪失,他也得陪葬的!
“哦。睡觉吧,不过,丑话说在先,你要敢不老实,小金就会掉下来的。”威胁完毕,林大少满意地闭眼。
抬头望上,一条银蛇缠在床住上,冲慕容静吐了吐信子。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蛇蝎美人的床果然上不得……
某人磨了一夜的牙。
这一夜,很平静。因为不会有人敢在第一天轻举妄动。林落雪醒来的时候,慕容静已经不见了。
林落雪放出了一只蓝色的蝴蝶,它循着慕容静的气味,向前飞去。
慕容山庄并不像无昔城(宇文家)一样机关遍布,有的仅是基本的护阵(私家重地除外)。林落雪一路上除了引发了一个地阵外,还算顺利地来到了青舍。
青舍,还真是个怪名字。进入之后,发现是一个繁华似锦的别院。“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庄桃花始盛开。”林落雪感叹着,不明白慕容静为何来此。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树上的人接道。
“佩服慕容兄,任何事您都能和风月沾上边。”
“桃花依旧,人面何去?何去、何去,去找鸿雁叔叔了。”咬着几片花瓣,慕容静郁闷地望向蓝天。
“人面是指……”林落雪心下大悟,又问,“东胜的辅国大将军江鸿雁出自铸剑山庄?你和他什么关系?”
“鸿雁叔叔曾经是这里的铸剑师啊。至于关系么,一起舞过枪,一起分过赃,一起同过床,一起嫖过娼。怎么,你心中嫉妒?”慕容静翻身下树,沿着小径走下去,“青舍中没有任何机关。”世外桃源,是不为江湖琐事困扰的。
林落雪跟上。
城中有山庄,庄中有青舍,其中有阁,曰,予争阁。青舍予争,就是静与舒。林落雪跟着上了楼。
推开房门,慕容静微笑:“这是我的闺房。”
林落雪一下没跨过门槛,直直栽倒在地。这里的确没有机关,却有一个比机关还机关的人。
慕容静继续微笑:“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别人都不知道慕容草有我这么个儿子?主要是我捣蛋太多,每有客人来,他都要把我关在房里不让我出来。哎,其实是江湖凶险,他怕我遭到不测,就修了个青舍,金屋藏娇。”
不理会那让人恶寒的词语,林落雪环视四周的摆设:“你爹倒挺疼你的。”
慕容静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总好过我爹日日亲自来迫我习武吧。”此乃生在福中不知福也。林落雪一岁时的玩具是银环蛇。学会走路,是因为身后蜈蚣在追。三岁学会自己吃饭,因为怕人在菜中下毒。五岁自己洗澡,却跳进了满满一缸毒水里……
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感叹他生命力的顽强。他能练就今日的百毒不侵,完全仰仗儿时的死亡式训练。
“唉,你父亲真好。”慕容静说。林落雪待要发火,但看他不似开玩笑,也不好发作。
慕容静居然说得憧憬无比:“老爹曰: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因而七岁他才肯让我学武功,还不教我绝学。如果他愿好好教我,别说下毒,捅我几刀我也乐意啊。他居然还说,我要学成慕容心法,整个山庄都我被我毁了去。”
你爹当真太明智了。林落雪赞同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