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步綦趴在御书房的卧榻上,懒懒地叫着我。
“何事?”我没好气地抬头瞪了他一眼,闷闷地问。
“没事。”他收回了放在我身上的眼神,状似无意地把玩着头发。
我终于忍不住爆发:“没事就滚回去啊,还赖在御书房干嘛!”
真是的,步綦经过那几日后不知抽了什么风,日日都跑来御书房还美其名曰有要事上奏,结果却只是到我这儿发发牢sao,还老是莫名其妙地叫我,弄得我一头雾水!
他微微笑了笑,眼中却透露出些许复杂。他轻轻翕动这唇,吐出几个让我几乎浑身血ye都冰冻起来的字:“望国皇帝和王爷,已被押送至宫中。陛下,不去看看吗?”
我不自觉缩了缩身子,敛容道:“这等大事自然由朕亲自处理。”
“那接下来就是臣下的职责了。”他邪魅一笑,跪下身来,“臣恭请陛下移驾偏殿面见慕国俘虏。”
这一刻,我不知想像过多少次。可是当我站在这扇门前,我还是犹豫了。我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些什么。我有些害怕,怕走进去看见的依旧只是他冷漠的眼神。经历了三年,我骨子里怯懦胆小的本性依旧没有消失吗?
我深呼了口气,强忍住想逃避的欲望,踏入了偏殿。
尖细“皇帝驾到”的通报声刺痛了我的肌骨,我漠然地抬头,看见了望国皇帝愤恨的眼神和一旁低垂着头的他。
心狠狠地抽痛了下,我硬生生移开在他身上的目光,威严地开口:“今时今日,望国已成为慕国领土。但朕不愿大开杀戒,特赐前望帝和王爷府邸,与此安家落户,并由羽林军把守府邸,以保其安全。”
“贱人,我当时就应该杀了你的!”前望帝赤红的目光仿佛要在我身上烧出一个洞来。那场景,不由让我想起了三年前被凌辱的时候。我强扯出一个残酷的笑容:“可惜你没有杀我,所以我才得以雪恨啊。”
我的目光不由得移向了望卿水,那个让我恨到骨子里的人。他清冷的面容和那时一样迷人,只是那异常的冷漠让人心寒。
我忽然有一种疯狂的想法,他会不会突然抬起头对我温柔地笑,用那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说:“朔,此生有你足矣。”
也许,我要求的不是那么多,只要你看我一眼,就一眼,我就不恨你了,不再想着报复了。
一眼,只要一眼就好……
我急迫地盯着他,我知道他已感觉到了我的眼神。但他,没有抬头,一直都没有,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一点。
霎时,我觉得心里有一个一直苦苦支撑着的东西彻底粉碎了。我抬起头,用骄傲掩饰我内心的脆弱。我一直忍着,不让晶莹的ye体透露出我的情绪。我只记得前望帝在经过我身边时,用那种狰狞的表情盯着我,仿佛看透了我的粉饰。他低语诅咒着:“贱人,你将什么都得不到,在痛苦中度过一辈子!”
我微微地漾开了笑纹。痛苦吗?也许不会吧。我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仿佛一个没有痛觉的死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尸身腐烂……
那一天晚上,我拼命地喝酒,却发觉,自己越来越清醒,寒风也冷冽地更加彻骨。
“妈妈,妈妈……”细碎的呻yin从嘴边泄出。我胡乱地擦着溢出的酒ye,吃望着清冷的夜。
今天,是望月呢。我真是傻瓜,轻信了他的谎言。他根本就不是天狗,而只是永远不会跟朔夜有交集的望月而已。
忽然,一个醇厚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陛下,你喝醉了。”
我眯眼看着他,笑了笑:“辞宴啊。你的伤好了?”
他不回答,只是重复着:“陛下,你喝醉了。”
我低头望着酒杯,略微喑哑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朕倒希望自己醉了。”
“陛下。”他仿佛是微叹了口气,竟轻轻将我拥住。我想挣脱他的怀抱,却发觉自己做不到。
“辞宴,放开朕。”
他没有回答,只有温热的呼吸喷到我的脸上。
我停止了挣扎,闭上眼:“三年前,你是看着那些事情发生的吧。”
他微点了点头。
“朕很脏。”
“是下属的错。”
我忍不住笑了:“是你的错吗?当然不是,那只是你的职责罢了。我,只是不甘心自己被骗罢了。我是个傻瓜,这我很早就知道了,只是我在今天,才知道得那么彻底。”
“我后悔了。”
那只是很轻很轻的一句话,落在我耳中却犹如万壑惊雷一般。我纠紧了他的衣服,将唇凑上他的,汲取着温暖。
我一定是疯了,我想。而他,也轻轻地回应着我。他的指腹带着灼人的温度,让我沉迷。
繁复的的衣衫随着他灵巧的指尖滑下,夜晚的寒气袭上身无寸缕的身体,惊起了小小的鸡皮疙瘩。而他,也将我拥得更紧。
那狂乱的夜,就在此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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