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虫知道倚月故意卖关子,很配合地央求,“好月儿,快些说来听听,你可要急死我么。”说完在她香腮上亲了一口。
不料倚月仍不为所动,撇了撇嘴,站起身走开,停在花架前拨弄那兰花叶子,“我若这就说了,大哥肯定又坐不了片刻就走,今儿且容月儿卖个乖,大哥好好陪陪月儿,月儿才仔细说与大哥知道。”说罢抛个媚眼过来。
顾小虫哈哈大笑,“没问题,今儿你便是赶我,我也不走了。”
风乍起,窗外寒意正浓,小楼屋内却是温情脉脉,一身素衣的淡雅公子手执洞箫含笑立于窗前,曲调婉转悠扬,直上云霄,旁边的美丽女子笑靥如花,纤纤玉指拨弄琴弦,不时抬头看过来,眼中深情款款……
欢愉悲时短,幽怨恨天长。
不过几首曲子,三五棋局,再说说笑笑,便已是红日西沉。
丫头摆上酒菜,顾小虫和倚月相对而坐,举杯共饮,烛光里佳人粉面含春,一双剪水双眸越发大胆地盯着对面的男人。
“顾大哥,月儿这条命是你救的,功夫也是你教的,此生便是你的人,只要你吩咐的,无论什么事,月儿都会去做。”倚月说着,又将杯中酒尽数干了。
她何尝不知道他心里的人是他,但那又怎样,她早已是残败之身,难道还能求一份天长地久?只要能时时旁边看着他,陪着他,为他分忧解难,偶尔把酒言欢图一场醉,也就知足了。
顾小虫将倚月抱起来,放回到床上,“月儿,你醉了。”
倚月嫣然一笑,说不出的妩媚动人,“我没醉,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同你说呢。”伸手用力一拉,顾小虫跌在她身上,桃红色的床幔落下,将二人身影笼在其中,只有断断续续的对话从帐中传出,却听不清楚。
夜色正浓,弯月如钩挂在半空里,又被缓缓飘过的云遮去一半,四下里越发暗了。
黑暗笼罩下的巷弄里,一个人影正兀自立在墙下,左右看了看,然后纵身一跃,如同轻盈的羽燕一般从墙头翻了进去。
院子里是六王府,翻墙而入的这个人则是六王府的五公子,林北涯。
林北涯虽然没有答应回府成亲的事,但从夏侯桐口中得知林青石从自己离家后身体都不甚好,现下又摔伤了手脚,心里也十分记挂,他不好在白天的时候回去,因此便趁着晚上夜深人静,如同做贼一般偷偷潜入府中。
可是此时他翻墙而入,站在后院的老槐树底下,才觉出自己此举过于草率了。冬日苦短,王府里众人早已都睡下,后宅内寂寥无声,到处都黑漆漆的,看不到一丝光亮。这个时候他就算跑去父母的正房,也看不到父亲的身影,又怎知他老人家恢复得如何?心绪又如何?
可已经来了,就这么掉头回去实不甘心。林北涯胡思乱想着,信步走去,还差点儿被府中巡夜的人发现,走来走去,他发现自己竟然习惯性地回到了东跨院。
东跨院里也是漆黑一片,但借着微弱的月光,仍能看得出院子被收拾得干净利落,与他之前住在这里时并无丝毫分别。林北涯也不再小心翼翼隐蔽身形,他估摸除了后面厢房住着以往那些丫鬟仆役,这里不会再有旁人,所以便放心大胆地往里走。
一直来到自己住的正房,他毫不犹豫,推门而入,哪料到刚刚一脚迈进屋中,门后赫然闪出一人!
林北涯着实被吓了一跳,还未等他有所反应,对方已出手如电,上来先捂住了他的嘴,顺势便点了他xue道,将他撂翻在地。
可是等到看清楚对方,两人都愣住了。
“小五?”
“予哥?”
“予哥,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我房里?”林北涯揉着肩膀在椅上坐下。灯光亮起,穆予仍如往常那般板着脸,神情却显得有些憔悴,也比从前消瘦了些。
穆予也在椅上坐了,不答反问,“小五,你大夜里偷偷摸摸跑回王府来做什么?莫非……又缺银子了?”
林北涯微窘,垂下头说道,“我……听舅父说,爹前两日摔伤了手脚,心里放不下,于是趁着天黑,想……回来看看。”
闻听此言,穆予冷哼了一声,“我当你心里只有那小子呢,原来还知道挂着爹,既然如此,怎的不敢白天回来?这会子爹都睡下了,你又像做贼一样摸回来作甚?”
林北涯喏喏不语,停了片刻又问,“爹近来……身子可好些么?”
穆予又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不过还是将林青石如何整日里闷闷不乐,以至于常常身体不适,又怎么不小心摔伤等等,对林北涯一一道来,最后他长叹一声,说道,“爹今日脚上伤才好些,就说房里太闷,拄了手杖非要我陪他四处转转,结果他出了门直接便奔你这东跨院来,直直在你书房里坐了半日,就连晚饭都是我陪他在这里用的。后来母亲寻来,命人抬了软兜将爹送回房,我因喝了几杯酒,有些晕,便想在此歇歇再走,哪想到竟睡过去了,直到刚才被你惊醒。”
这一番话前面不假,最后却有些不尽实情。穆予虽然晚饭时陪着林青石喝了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