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海听了哈哈笑起来,拍了拍柳河的肩膀,道:“你这孩子,要用银子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什么还不还的,需要多少,我这便让人去取,怎的和老夫还如此客气?当年老夫和你义父那可是过命的交情!唉,可惜竟未能见上最后一面……嗯,你是说九重这孩子要来么?老夫印象中的他还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算起来都有快十年未见了……”
老少二人又聊了几句,柳河见王春海略显疲态,便告退出来。
正要往后院去,远远听见有人喊他,只见一名镖师走到跟前,说大门口有人找他。
人正是孙鹏派来的,让柳河去风月无边走一趟。柳河听了暗喜,心道才刚和王春海在房里说起,这便有了结果。
这一次,柳河才迈进风月无边的大门,孙鹏已等候在那里,见了他也不多话,直接引他去了倚月楼。
依旧是上次来过的那间屋子,红木大椅上却只坐了了顾小虫一人,正自优哉品茶,听到有人进来,他头也不抬,只挥了挥手。孙鹏便默不做声地施了一礼,转身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屋里只剩下顾小虫和柳河。
柳河早已看到顾小虫旁边的方几上放了一个大信封,料定自己要的答案就在其中,他想也不想,伸手便奔那信封而去。
手刚一伸出,便有一股劲风袭来,顾小虫看似稳坐不动,右手两指却已疾点柳河阳池xue,柳河也不含糊,小臂自然而然弯曲,使出一招“搭弓射月”化解了来势,身体已抢到近前,仍是直取那信封。
两人一个站一个坐,电光火石之间竟对拆了三四招,只听顾小虫哈哈一笑,突然站起身,冷不防探臂来抓,柳河急忙抽身,却还是慢了一分,只听“嗤”的一声响,衣袖被对方扯破寸许,她不禁大怒,“顾小虫,你既让我来此,又不肯将结果示之,到底要怎样?”
顾小虫则不慌不忙笑道:“柳兄弟果然是天龙帮的人,失敬失敬。”
柳河倒也不想隐瞒来历,只气哼哼道:“废话少说,我只为上次那桩生意而来,却不是同你攀交情来的。”
顾小虫仍是笑:“柳兄弟既知道是生意,那尚有八千两银子未付,在下又岂能将结果奉上?”
顾小虫一语提点,柳河这才醒悟刚才是自己情急之下过于孟浪,竟忘了银子还没付够,不禁涨红了脸,她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用力拍在案上,然后伸手道:“一手钱一手货,拿来吧!”
顾小虫收了银票,笑yinyin将信封双手递上。
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只信封,此刻被柳河托在掌中,却觉得重逾千斤,让她的心情也在这一瞬间随之变得凝重起来。
柳河是天龙帮老帮主韩松的弟子。
半年多前,天龙帮老帮主韩松身染重病,卧床不起,他将柳河叫到跟前,说出了一番话,这番话事关柳河的身世。
原来十八年前的夏天,韩松外出访友,行至奉古县万良庄郊外,在一片林子遇到一位怀抱婴儿,正四处乱走的妇人。那妇人见到韩松吃了一吓,忽然发起疯来,大声嘶喊道,“别杀我,别杀我,孩子我不要了!不是我的……”韩松刚要过去好言抚慰,妇人竟猛地抛下怀中婴儿,没命地跑开。韩松忙接住孩子,再想去追那妇人,襁褓中的婴孩已大声啼哭起来。
韩松忙停下脚步细看,见这婴儿不过三两个月大,小脸上虽满是泪痕,倒也玉雪可爱。说来奇怪,那婴孩被他看着,竟渐渐止了哭声,瞪着一双黑葡萄珠似的眼睛与他对望,小嘴吧嗒吧嗒,似是饿了。韩松疼惜之心顿生,翻出水囊,喂那孩子喝了几口水,四下里再看,早人影不见。
后来他抱着孩子在附近村庄打听了一下,却没有人家说丢了孩子,最终决定将其留在身边,只是这婴孩的身世终究不知。
回到天龙帮总舵,夫人李氏对那女婴也十分喜爱,二人见婴儿脖子上挂了一枚金锁片,一面是“长命百岁”四个字,一面刻着一株柳树,下方是滔滔水纹,于是猜测孩子或许姓柳,便替她起名柳河。
因天龙帮上下皆为男人,韩松又疑柳河父母是被仇家所害,为隐蔽起见,便将柳河从小做男孩儿养,这个秘密除了韩松夫妇并两个儿子以外,再没有其他人知道。柳河自小和两位兄长一起读书习武,玩耍嬉戏,便如男孩子一般,长大后也多做男装打扮,因此就连顾小虫都一时不察,被她糊弄过去。
柳河长到六岁时,正式在韩松膝下行了拜师礼,成为他的关门弟子。韩松待她又当女儿又当徒弟,甚至比对两个儿子还要宠爱些。只不过对于柳河的身世他却从未提起,只说她父母双亡。
直到此番缠绵病榻,才将柳河叫到跟前说明内中隐情。
韩松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心里明白,自己这一倒下并非普通疾病,乃是因受伤埋下多年的病根,一旦发作便凶多吉少。他将实情告之柳河,是希望她能查明自己身世,以及当年父母究竟为何人所害,若能报仇雪恨自然更好,就算不能,总也可以为父母立上牌位,早晚供奉,以尽孝道。
其实自从将柳河带回天龙帮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