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蝶早已不哭了,她呆呆地听着林北涯的话,神色了然,眼中却有什么东西闪烁不明,忽然淡淡问了一句,“三哥,如果有一天凡尘与他人成亲,你怎么办?你会不会也心甘情愿娶妻生子?”
林北涯正绞尽脑汁劝慰别人,冷不防对方一句话把问题扯到他身上,他想也不想就说道,“不可能!凡尘不可能娶妻!”
“我是说如果!要是你自己遇到这般事情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又何必还来劝我!”凤蝶冷冷将了他一军。
林北涯不得不认真思考了起来,然后他正色道:“不,就算他要成亲,我也不会娶妻生子,我会在一旁默默看着他,只要他过得好,那便好了!”话说出口,才觉得有些不妥,自己本是来劝人,哪能说这种话,于是赶紧又笑道,“好了蝶儿,我不过说说而已,虽然会伤心难过,但……日子总归还要过的,对不对?你也要想开些,虽然二哥走了,将来总也还会有别人来疼爱你、照拂你的。”
“不!”凤蝶下意识地拒绝,“除了二哥,我心里再装不下别人了!只因我的心死了!心死了……三哥,你是不会明白这种滋味的!”说着声音又哽住。
林北涯伸手揽住她肩膀,在她背上轻拍,“我虽不能切身体会你现在的苦楚,但退一万步想,若心都死了,和什么人在一起又有什么要紧?”
“心都死了,和什么人在一起,又有什么要紧?”凤蝶一怔,喃喃重复着林北涯的话,两行珠泪又滚滚落下。
“蝶儿……”
“三哥,”凤蝶伸手抹去泪水,凄然一笑,“三哥,蝶儿听你的,蝶儿会……忘了他!”
文肃三十一年八月初八,绍郡王林西泊离开金陵,前往赵国都城开阳,以大梁皇子身份入赘赵国,成为赵王胞妹珍珍公主的乘龙快婿。以此,梁、赵两国均表示,要永世修好,免动干戈。
皇上了了一桩心事,龙体也日渐康复,夏侯桐终于可以离宫回府。凡尘也回到夏侯府,再次做回侍卫的本份,不用说,林北涯自然也影子一样跟着。
转眼便到了八月十五。
八月十五,不仅是中秋佳节,还是六王爷林青石的寿诞。虽然林青石一向不喜铺张,从不大张旗鼓地宴客祝寿,但既然是过节,到了晚间大门一关,自家人也要围在一起热闹热闹。
林北涯回王府过节祝寿,凡尘并没有跟在身边,他说你们一家子欢聚,我一个外人跟着掺和什么,你爹和你/娘每次见了我就好像见了仇人似的,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可你是舅父他老人家的贴身侍卫啊,万一你不在,路上出了事可怎么办?林北涯振振有词。
凡尘说那好办,我送你们过府之后再离开就是了。
可晚上回府……
让穆予护送不就行了,我又没卖给他!凡尘有些不耐烦了。见林北涯还想劝,他又冷冷说道,“你就不怕我脾气上来,搅和了寿宴不说,再把老人家气出个好歹,你罪过可就大了!”
林北涯知道凡尘说得出做得到,不敢再坚持,却涎着脸凑在一旁,道:“其实我原想着今儿过节,陪老爹吃了酒就住在府里不回来了,你若不去,这大节下的留你一个人在这边独守空房,叫我怎么忍心!”
凡尘被他气得笑了,骂道:“滚你的‘独守空房’!你当小爷是深闺怨妇不成?小爷自会去外面找乐,谁耐烦在房里闷着!”
“好好好,你出去找乐我不管,不过——不许去烟花地!”
凡尘瞟他一眼,“懒猪,你管得太多了!”
夜幕初降,六王府里张灯结彩,喜庆洋洋,道路两旁高高挑起红色的灯笼,上面还贴着寿字,看上去红艳艳一团,热烈的气氛扑面而来,让人心里都被映得暖了。
半空里一轮圆月朗朗,挂于天际,望去白得耀眼,倒好像一只最圆润、明亮的灯笼嵌在了头顶上,那皎洁如水的银色月光便从这亮白的一团里柔柔渗出,洒满了整个大地。
红的喜气,白的洁净,看得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
王府大厅里亦是红烛熠熠,灯火通明,中堂两边新挂了一幅对联,上联“如松如鹤华诞开北海”,下联“多寿多福朱履庆南山”,乃是林北涯特写来为父亲祝寿的,林青石看了笑不拢嘴。
酒席摆下,一家人笑语盈盈,团团围坐桌边。林青石长子在外省任职,两个女儿出嫁,也不在京城,因此都只能是派人送来寿礼,席面上坐的只有老少五人,往年还有二公子林西泊,如今却又少了一位。
两杯水酒下肚,凤蝶触景生情,虽然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见此情形,夏侯薇忙在旁悄声劝慰,坐在凤蝶另一边的林北涯则悄悄在桌下拍了拍她的手。
眼见桌上气氛有些冷,林青石忙想找个话头,他见穆予仍如同往常一般站在自己身后,便道:“予儿,我说过多少次了,在府里你不用拘礼,平日也就罢了,这大过节的,你还戳在这里干嘛,还不赶紧坐下!”说着,命人在林北涯旁边加了把椅子,示意穆予坐过去。
穆予不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