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司苍卿啊,朕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你发狂的样子呢!”
高座上,锦衣华服的男子狂肆地大笑着,声音久久地回荡在大殿内。半晌,他才止住笑,微垂着眼,把玩着手中的密折,又沉着声自语,“朕期待着你的表现哦!”
“来人!”
一道黑影无声地落下,“参见皇上。”
“莫先生还传来消息了?”
“先生说万事具备。”
“既如此,让莫先生回来吧!”
“先生带话说……他还有其他的计划和安排,暂时还不能告诉皇上,可能得迟些日子才能回来!”
“哦?莫先生有什么计划不能告诉朕?”承天逸眼神莫测,盯着跪在地上的黑影,片刻才缓缓地吩咐,“你派人暗中监视莫先生,一有不对劲,马上向朕禀报!”
苍鸿边界,无主之地是连绵的山丘。
荒凉的断崖边,青年男子缓缓地弯下腰,动作迟滞,似乎花费了全身的力气,才乱石间残断的刚剑拾了起来。拿到面前,扑鼻就是一股血腥的气味,许是在这里风吹雨淋的,那曾经遍染的血迹,如今倒是半点见不着了。
雨滴到断剑身上,水结成珠状,一颗颗地沿着剑刃滑落,只余道道水印,依稀散着森森的寒气。
伸手轻轻地抚上剑刃,依旧锋芒的很,手指只是轻触了下,一道血口猝然出现,鲜血拥挤流出。司苍卿静默地站在细雨中,一手握着凤岚掉落的断剑,另一只手一点点地握成拳,雨水流过指隙,带着淡淡的红色,一滴一滴地落下。
“主子,”凤湘悄声自身后出现,撑着一把伞,来到司苍卿身旁,为他遮着这越下越大的雨水,“您保重龙体。”
司苍卿沉默不语,只是缓缓地放下剑,紧紧地攥在手中。抬步走到山崖旁,他俯视下去,只看得到下面轻烟缭绕,是雾雾蒙蒙的一片。
“主子先去休息吧,待属下找到下去的路立刻就通知您。大夫说了,您的伤还未好,不能太过Cao闹……”
司苍卿挥挥手,阻止了凤湘的劝说。
雨,渐渐地大了起来。天地间,茫茫的一层白幕,隔开了这里,形成一个独立的空间。
暗黄色的伞下,冷峻的青年挺立如松,站在那里动也未动,俯视着越发飘渺的崖底。
耳边,浅浅的雨声,似是欢唱着情-人的思念,似是诉说着缱绻的回忆。它间或起舞在天地之间,任性地奚落着有情-人儿的心情,百转千回;它偶尔穿梭在时空隧道,调皮地撩拨着有情-人儿的记忆,幽绪萦肠。
初见面时,那个眼神干净的少年,被命令抬起头时,强自镇定的神情间透着一股紧张;
月光轻笼着的少年,孤零地坐在床榻上,脸上是淡淡的悲伤;
数年朝夕相处时,那如影子般的沉默男子,寸步不离,却进退得体、温顺体贴;
昭阳城乱坟岗间,那扑进自己怀里的人,再也压抑不住泪水,颤抖着身低低地啜泣;
水患暗访时,破屋内,那人坐在他的怀里,悄悄地试探地环抱着自己;他小声地说着喜欢,被自己听到后,又无措地红着脸,垂头不敢看着自己;
拥抱亲热时,那人绯红的脸色和隐忍的眼神无声地诉说着他心中的欢喜和渴望;
回宫的车撵上,那人恬淡地笑道:“自您为我取名凤岚的那日起,我就不再有其他的身份了,只是凤岚。”
上元的夜里,那人冻僵了身,只是为自己守宫门。那一夜,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那样激狂的滋味,食髓知味,一次次地在那人身上放纵着自己。
大婚的夜晚,那人面色如桃花,映着一身喜庆的礼服,拘谨着和他行着合卺礼。
大婚之后,那夜夜等待的烛火,映照着徘徊的身影,让他的心温暖、安定……
一点一滴,原以为是安静的小小溪流,如今竟澎湃地如滔天的巨浪,在他的心间,起伏着,起伏着——一点涩,一点惶,一点茫然。
“岚……”
雨声淹没了这声低唤,司苍卿动了动僵在身侧的手,无意间,触到一抹温凉。他垂头看去,腰间系着的是一只简朴的玉佩。
小心地接下玉佩捧在手心,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一抹温润,在指尖流连不去,丝丝地渗入心底。司苍卿怔怔地凝视着这块龙纹玉佩,似乎看到了那人拿到凤纹玉佩时那惊喜的神情,和微红的眼圈。
风,吹过。
似乎听到那人的低叹,“主子,我好想你……”
他说,“主子,我只是你的凤岚。”
他说,“刀山火海,誓死相从。”
◇苍◇寰◇七◇宫◇
喀嚓!一道惊雷劈了下来,似要狠戾地撕裂天地。
司苍卿猛然敛起神色,将玉佩挂回去——他何时,竟也沉迷于回忆?他何时,这般地迷茫?
一阵劲风扑面打到脸上,生生地发疼。
司苍卿转身看向凤湘,冷声命令道:“让所有人先暂停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