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的时候,司苍卿和秋屏天终于离开了岳西城,回京的途中,计划在南郡府暂作了一下停留。秋屏天的家,就在南郡首府庐阳城郊。柒霜然也随同他们一起,秋屏天提议让他住进秋落山庄,他倒是爽快地接受了。
暮烟淡笼着雅致的庭院,小池里,淡粉的莲花苞随风轻摇,几许恬静,与人心的躁动形成鲜明的对比。
“卿弟,”秋屏天来到司苍卿身边,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向荷池,笑道:“在看什么呢?”
司苍卿微微摇头,光线忽明忽暗地映在他的脸庞上,看不出是怎样的神情。
秋屏天唇弯了弯,向他靠了靠,半倚着他,轻道:“过一二日就能够到庐阳了,”想到什么似的,他笑出声,“家父在听到立妃的消息后肯定气翻了吧!到时,估计会有些刁难了。”
当然,责任在于他自己。
司苍卿淡淡地瞥了眼对方,依旧没有作声,只是轻搂着秋屏天,眉头微敛。
“卿弟,”秋屏天看着有些不对劲的司苍卿,伸手抚上他的眉,轻声问道:“你有什么烦心事吗?”他可是很少见到司苍卿这般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的样子呢。
“无事。”司苍卿淡声回道。
轻叹着,秋屏天托着司苍卿的脸庞,幽幽地说道:“卿弟,不要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我是你的妻,有责任为你分担一切。”
司苍卿默默地看着对方担忧的眼,缓缓地垂下眼睑,轻声说着心中的隐忧,“岚,这几日没有消息。”
每每他出门在外,每隔数日都会通过影卫来交换消息。在岳西城的时候,还是这样,但是现在已经隔了近十天的时间了,凤岚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司苍卿心中隐隐地有着担忧,只是身边的影卫都是一直跟着自己的,有什么事情都是从凤岚掌握的影卫那里传过来的,如今断了联系,一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秋屏天微愣了下,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缓缓地放下手,“卿弟不用担心,皇后武功高强,而且行事谨慎,人又是在宫里,不会有事的。这几天没有消息,估摸着是卿弟久未回朝,忙着分担政事吧!”
司苍卿想了想,觉得秋屏天的话倒是几分在理,随即轻点头。
秋屏天又说,“卿弟挂记着皇后,我们就直接回宫吧,以后不忙的时候再去秋落山庄。”语气里,是难以察觉的失落。
“无碍,”司苍卿低下眉,伸手将情绪失落的秋屏天搂在怀里,低声道,“这次去你家看一下,等安定了,我陪你再回去住几天。”
秋屏天的封妃一事,算是临时决定的。世俗礼教,子女婚姻,都是需要父母参加的,可秋屏天大婚,他的父母俱不在场,虽然不知道秋屏天的想法,但……这一趟,似乎还是必要的。只是如今时局紧张,也只能顺便匆匆路过。
秋屏天随即眉开眼笑,抬手搂着司苍卿的脖子,在他的唇上亲了口,道:“卿弟说话算话!”
“嗯。”
原本心中的酸涩消散了些许,秋屏天静瞅着司苍卿一贯冷淡的神情,眼神柔和如水,“卿弟,谢谢你。”
夜风撩人,吹扬起相拥着的两人交错在一起的长发。
铿锵一声,滴着猩红鲜血的长剑应声而断,持剑之人身形连连后退,一个没忍住,喷出大口的鲜血。断剑猛地插在山石间,狼狈的青年浑身是血,单膝跪在了地上,全身的力量仅靠着断剑的支撑。
“殿下!”
其他几个遍身是伤的黑衣人一边与敌人缠斗,一边急欲着想要突围,去救援那已然撑不住的男子,然而,就在这时腾空又是一批黑衣人围剿了上来。
咳了几口血,感觉到数十人围了上来,杀气凛凛,凤岚提气向后跃出几丈,再次与对方打斗了起来。
凤岚毕竟是司苍卿亲手调-教出来的,武功自不是这些人能够相比的。失了武器的他,在空中一个旋身,一扫退,一挥掌,调动着最大的内力驾驭着流花剑,剑气所到之处,虽是万物化为灰烬,也让那些围攻的人俱数受到重创,抵不过剑气飞出了几丈外。
不稳地落地,凤岚身形歪歪斜斜,过多的失血,让人头晕目眩。他恍恍惚惚地看着西方落日的余晖,这初夏的残阳,妖冶而刺目,金红的光彩照得人越发地睁不开眼。
“殿下!”
耳边是一声疾呼,凤岚险险地避开了敌人的突袭,却在还没反应过来之间,被人猛地一掌击中了胸口,体力耗尽的整个人如破布般飞了出去。
嗖嗖的风声,在耳畔轻荡。
只觉如在云际飞翔,原本有些恍惚的神智一下子清明,凤岚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急速地下沉,脑中思绪飞转,无数念头交错在这个瞬间。
他本是暗自去了趟鸿承,处理这里影卫的一些事务,哪知在归途时,在这两国边界之间忽然遭到了突袭,对方似乎早就算计好了,这一路设下重重机关,一直被逼到了这里。
今天,要葬命在这个无名的山崖下了吗?
思绪百转千回,却只有一个人哪……无数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