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您这是要走了?”
司苍卿借宿的老妇人家中,里外聚集了不少村民,都是神情不舍地盯着那个美丽的男人看着。
只见他,微微笑了笑,唇开合了两下,最终说道:“在下并非神仙,只是一介大夫,这些年有劳乡亲们照应了。”
粗糙中带着刺耳的嗓音,像腐朽的木板门,被风刮动时,吱嘎地作响,夹带着不清晰的噪音——所有人都愣了下,有几人很快便恢复过来,有些人则不由得皱眉,村民们的神色千奇百怪。
一时,原本七嘴八舌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有些尴尬,医神传人眼中一片平静,似乎早料到人们的反应,只是维持着淡笑。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他的声音太难听,让人很不舒服,大多数人并不会因为一个人奇怪的声音便斜眼相对,多是吃惊或是不解,也或是怜悯的情绪。
这样美的人,谁曾想到,有这般声音呢?
气氛有些沉闷,司苍卿忽然开口,声音清冷,“我们走了。”瞥了眼医神,又转头看向村民们,“过几日,会有新的乡医来此地。”
这是他的疏忽,这个时代,就医也是常人一大难题。此次回去,他是该增加投入到培养乡医的身上,至少,能够保障平民的基本健康。
被司苍卿的话语引起了好奇与兴奋,村民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神仙”奇怪而刺耳的嗓音,在人们刻意或无意间,被悄然忘记。
……
马车辘辘地行驶在官道上,窄小的空间内坐着三个男人,有些拥挤。马车不时地颠动着,震得那车帘一晃一晃,偶尔便有风夹带着细雨飞了进来。
秋屏天面色温和,话语微带关心,盯着那美丽的男人,“神医,你还好吧?”那越来越惨淡的脸色,让人看到不由得几分忧心。
原本是苍白的脸色,如今更是发青,医神传人挤出一个笑来,语气风淡云轻,“无事,多谢这位公子挂心了。”
瞥了眼一旁漠不关心的司苍卿,他正在拿着一本书卷看着,秋屏天问道,“不知该如何称呼神医呢?”
那人微微怔了下,眼中有些迷茫,又有些哀伤,更仿佛什么也没有,是看淡一切的沧桑。他忽然笑了笑,“公子恭维了,在下哪是什么神医,公子称呼在下……天、慕天碧便可。”又温和地问了声,“天碧还不知二位如何称呼呢!”
秋屏天眉头微微动了下,瞬间恢复平静,款款笑道:“在下姓秋,名屏天,他……”指了指司苍卿,“你便随我叫一声卿弟便可。”
轻抿着一抹浅笑,天碧便也颔首,“秋弟,卿弟。”
失笑出声,秋屏天眉梢飞扬,“你……叫我秋弟?”
那人愣了愣,遂苦笑了下,又似想起什么,叹了口气,“你也就是二十出头吧,我都快三十岁了,叫你一声秋弟也不为过吧?”又故作一个狡猾的神色,“还是,秋弟嫌弃为兄?”
秋屏天不由开怀笑开,上下地打量了对方一番,原以为这个外表出尘绝世的男人,会是个矜持傲然的人,却不料他的性子倒是温和率真的很,笑容中多了几分真诚,“哪敢,是小弟眼拙。”
霎时,原本沉静的马车内,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外面小雨绵绵,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秋弟的脚受伤了?”天碧关切地问道,“要不让天碧为你看一下。”
“差不多都好了,慕兄关心了。”看着对方依旧惨白的脸色,秋屏天又道,“倒是你,看起来很不好……”
“无碍,”笑容缓缓地收敛起来,天碧的神色隐隐透出那抹若有若无的沧桑,“只是,老毛病罢了,遇到Yin雨,便会有些不适。”
感觉似乎是个敏感的问题,秋屏天识趣地打住嘴,不作好奇。
倒是天碧很快地摆脱了情绪,微微好奇地问道:“不知,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卿弟家住何方?”视线落到了一旁沉默的司苍卿身上。
司苍卿抬眸,淡淡地扫了眼,“莲京。”
“苍寰国京城?”
“是啊,”秋屏天笑yinyin地代司苍卿回答道,“路途有些远,得让慕兄忍耐些日子了。”
摇了摇头,天碧将视线从司苍卿身上收回,“无事。”
“呵,”感觉到天碧的目光,秋屏天笑着看向司苍卿,“慕兄别介意,卿弟的性子一向冷清,不爱说话,并非故意不搭理人。”
“哪里,”天碧神色柔和,“看秋弟这般疼爱卿弟,他是你的亲弟弟吗?”有些感慨,有些感伤,“我也有个弟弟,和卿弟差不多大,却不似卿弟这般沉稳,性子很是活泼调皮,有点任性但很讨人喜欢。”
秋屏天看着对方似乎陷入了回忆,眼中波光流转,“那令弟……”
“呵,”天碧脸色有些赧然,“不好意思,天碧失态了。”便沉默了下来,不再多说。
天碧挪到窗口,掀开帘子,微雨轻飘,之前的轻松笑颜如今不见踪影,又变成初见之时,那般恍惚出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