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海里,有一双带着深深的憎恨的眼睛看着他,火红的冒着灼热的大火将他包围在其中,火焰将那一身黛色的长衫灼烧去了边边角角,他微凸的小肚子很明显地看出来有了身孕,而他的旁边,站着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他是不是,已经不需要自己了?
不要,不要这样……
他看见火海中的他微微地张嘴,用口语无声地对他说了三个字,他就像在欲火里即将重生的凤凰,整个身上散发着圣洁的光芒,但是,也离他越来越远,他不顾一切地冲想去,却不知为何被一股力量拦腰抱住,有人在喊他——陛下,你是一国之主,国不可无你啊!
不要,放开,都放开!就算他是一国之主,就算国不可一日无主,但他也不能没有他啊,火势越来越大,他的心也随着火势的增大而一点一滴地沉入谷底,滴答,滴答,他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心在滴血的声音,胸口被利器一刀一刀地割开,痛得他难以呼吸,他觉得胸口的空气都被狠狠地抽干了,心口传来窒息的痛……他在火海里,他在火海外,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有温热的ye体从他的眼角落下,他看清楚了他开启嘴唇说出的三个字——
“永不见!”不要,不要这样,是朕错了,真的是朕错了,朕错在一直没有发现自己那么爱你,原来,朕早就爱上你了,窈儿,求求你不要离开,求求你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朕,朕真的觉得很心痛。不要走,是朕错了,朕错在一直自以为是一直以为自己不会爱上却不知早就丢掉了自己的心……
“窈儿……窈儿……”床上,昏迷的那个人突然伸出手扬在半空慌乱地抓着,莫祁暄额头冒着冷汗地喃喃,无意识地扬起手,想要抓住什么。“窈儿……”有晶莹的ye体从那双紧闭着的眸子里面淌出来,那双一睁开就深邃智慧的鹰眸,那双一看人就陷入深颜色的眸子,此刻却是紧闭着,里面流出的,是泪水……
已经走到门口的身影蓦地顿下,缓缓转过身来,看见那双紧闭着的眸子,蓦地,瞪大了双眸,有一瞬间的怔忪和不可置信,沐倾窈猛地转身,悄悄伸出手摸着自己的心口处,好奇怪,事隔几个月,明明早该忘却了月圣国皇城之事,然而此刻再见,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惊愕,疑虑,猜测,总之没了之前的淡漠,这其中,竟然还有一丝复杂的——惊喜?不不不,怎么可能,沐倾窈,你喜欢谁都可以,却唯独不能喜欢这个人,这个人,可是害死了你的孩子的凶手啊。
沐倾窈摸了摸脸上的属于杨局的人皮面具,皮笑rou不笑地咧了咧嘴,转身,脚步不停地离开了这间房,凌宇莫名地跟着自家老大跑出来,实在摸不透自家主子的打算。
“老大!”凌宇看着倾窈越走越快的脚步,怎么看都怎么觉得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奇怪,老大为什么要落荒而逃?“老大,那他怎么办?”
倾窈啐了一口,该说凌宇这个家伙是毅力坚强还是该说他狗皮膏药?
“干嘛?”倾窈猛地停住脚步,气呼呼地瞪着跑赶而来的凌宇,那双瞪大的晶亮澄澈的双眸,与那张属于“杨局”的脸实在是千万个不搭,回身,已经又成了那个淡漠的沐倾窈,“伤好了以后让他走,别忘了我们还有事要做!”莫祁暄留在这里,只会阻碍他们的事。
可是,很多疑虑还停留在脑中不停地徘徊。比如说莫祁暄为何只身一人在轩辕国的境地?为何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而且还这么狼狈,看起来,像是被人追杀而受伤,有谁,敢这么大的胆子追杀一国之主?
算了,别想了。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比儿女情长还重要的事,倾窈抬眼,刚刚晴朗起来的天空很蓝,诶,其实这时候最适合做“某些事”了不是?沐倾窈呲牙咧嘴,露出一个jian计得逞的笑容……月初,淮水县。沐倾窈剔着牙齿,蹲在一个粮垛上,摆着手臂大呼,“魏王义战,来此收粮——”
话音未落便被人吐了口水,“又收!才一个月,收了三次,还让人活不!”有人愤怒的砸出了空空的米袋,更多的人Cao起了钉耙和锄头,愤怒地向着沐倾窈怒骂喝斥,这已经是沐倾窈第三次来征军粮,百姓忍无可忍,他们胡乱Cao起武器,冲向魏王的运粮大军。
于是“慌张的运粮官杨大人”抱头鼠窜地大叫,“不要打我!不要打我!这是魏王的命令!义军中胡人兄弟多,他们胃口大,需要粮食也多些,这也是为大局考虑……”
话没说完,人群里就爆出怒吼。“咱们辛辛苦苦种的粮食,为什么要给胡人吃掉!”
“太可恶了,他们打仗凭什么吃我们的粮?他们的兵吃我们的粮,我们去他们家里取粮食去!走!”人群呼啸着,chao水一般汹涌着,争相奔出村外,朝着胡人的村寨奔去。
人群之后,刚才还畏缩逃窜的沐倾窈,缓缓地直起了腰身,站定了脚步。
魏王大军中的士兵已经是颓兵,百姓们的怒火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在他挑拨下,他们攻入胡人的村寨抢夺粮食,在魏王大军中本就被饥饿劳累快要击倒的士兵,一旦听说自己家园被侵略,妻儿被欺负,粮食被抢夺,怎么还会安心替你魏王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