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地一声,眼前白光一闪,他便什么都听不见了,只看见骑在马上的那个人嘴巴一张一合地噏动,沐倾窈脑海里一片空白,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冬日的阳光刺得他的双眼生疼,马上的那个人还在说话,他却什么也听不见,身子不稳地晃了晃,身边有人伸出手来扶着他的腰,还有人为他挡住了天上刺眼的阳光。
“知道了,你回去禀报吧,大人会很快下令装车的!”身边,沐承风温润如春风的声音响起,就在他的耳边,生生将沐倾窈惊醒,沐倾窈身子颤了颤,抬头,对上了沐承风晶亮深邃的双眸,那眼神清亮坚定,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光明洁净,那样的眼神罩下来,沐倾窈的心突然就像落入一滩春水中,静了下来。
有人掰过他的肩,另一个冷然却浑厚的声音道:“是,谨遵大人指令,大人这就下令开仓!”半搀着他往后退了两步,却是云戟魈,连这个一向冷漠以对的男人,此刻都为了他而出身面对,沐倾窈心下感动,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就是他身边的男人们。
沐倾窈感激地捏了捏云戟魈的手臂,深吸一口气,将胸中的浊气一一吐出,待他回转身时,转身时已经换了一脸笑容,抹了抹额头的汗,道,“大人你看这天气,要下雨不下雨的实在不舒爽,我这就安排人给开库,对了,太子不是听说在西线对南疆作战么,怎么……遇难了?”
“这个我只隐约听见个大概,”年青的传令兵并不知道魏王造反的事情真相,满心哀悼着自己爱戴的太子,“我听说是齐州万王虚报军情,骗得太子驾临齐州,然后在太子经过齐州天堑的一线天险虎牙沟时,以千斤炸药炸毁绝崖,虎牙沟那地方,只容一马独行,山崖一毁,太子……薨。”
他说完,便垂下哀伤的双眸走开,沐倾窈看着那传令兵越来越小的身影,看着那个影子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他的心也如那个渐渐消失的影子一样,他的希望,也像那越来越小的身影,渐渐消失,渐渐被绝望取代。
有时间,有地点,还有人物……说得又这么清晰肯定……刚才那一霎心中坚决不肯信,此刻却YinYin的逼上来,逼得他不得不去害怕,沐倾窈缓缓攥紧掌心,掌心里shishi冷冷,一手的汗。
不会不会不会的,怎么可能嘛,想也知道,轩辕无极是什么人,就是全世界被他整死了他也不会死,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死去?轩辕无极这个腹黑的男人又是那么的强大,这次是不是又是他的Yin谋诡计了?还是他又想出了什么整人的高招?
为什么不会?另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叫嚣——他万里驱驰,他心急如焚,他身边没有一个护卫也没有影卫,而从时间来计算,他此刻能到齐州,说明是在日夜赶路,着急、焦虑、单独一人,他没有时间去提前探路去步步关防,而一线绝崖上早已埋伏多日的千斤炸药,为什么不能是致他死命的杀手锏?他再强大再聪慧再运筹帷幄,终究是rou体凡胎,不是金刚不化!沐倾窈呆呆地站着,任心里两个想法将他的胸口搅成两股麻花……
天边忽然有电光一闪,轰隆隆的一声巨响,一个惊天雷砸下来,砸得沐倾窈浑身狠狠一颤,大雨突然泼下来泼在他的脸上,打得他浑身都疼,传说中命定天子上应天象,出生陨落必有异常,如今这冬天打雷,会不会,会不会……很久很久以后,久得让他以为心口都凉了,沐倾窈突然竖起中指,狠狠地指着大雨磅礴的天。张嘴大骂:“Cao!你!妈!”
周围的士兵以及跟着他的两个男人全部都停下手中的活,转过身来愣愣地看着他,沐倾窈却已经回过头来,抹抹脸上的雨水,对士兵们龇牙咧嘴的一笑:“靠,这大冬天打雷的破天气!”他狠狠地啐了一口,猛地转身,顾不得大雨狠狠地打在自己的身上,只低着头猛冲回军营的帐篷里。
帐篷被一双白净修长的手掀开,一身白衣胜雪的沐承风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言不发但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的云戟魈。两人看着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的沐倾窈,都禁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人如果大吵大闹还好,偏偏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一言不发,这样反而让他们更担心。
耳边传来一声悠悠的长叹,沐承风掀开袍子坐在了他的身边,沐倾窈斜着眼睛看他,此刻这个毒舌男倒是不怕自己的洁癖了。“轩辕无极行踪一直成谜,”沐承风看着他的眼睛,坦白的说道,“在此之前我们谁也不能确定消息是否属实,我刚接到的消息和这个类似,虎牙沟确实崩崖,确实发现尸体,发现他的皇族标记,发现他的马,因为山崩得厉害,所有血rou都砸在一起……所以说,并没有人真正看见过他的尸体。”
沐倾窈闭了闭眼睛,心口被外面的惊雷砸得狠狠地疼,过了半晌,他才睁开,轻声道,“那就这样吧。”他抬眸看着外面,凝视着齐州的方向,低低道,“我想过了,他不会这么容易死,不会!所以我就在这里做我该做的事,然后,等。”等。等生命或继续或结束的尘埃落定,等命运的解开真相的面纱,等所有人在这条道路上或越走越远,或半途终结。等……你回来。
轩辕乾治二十年冬,轩辕国原本应该在海岸西线主持对南疆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