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一见此言立即飞跑近前,钟司华后退两步便纵枪复刺,不料原本近在眼前的瞬间又没了踪影,钟司华心下吃惊此人敏捷的身手,脸上依然不动声色地屏息循气,忽然捕捉到左边风势一变,他当下揽手回枪,闪着寒光的枪头冲破气流猛击劈下的砍刀,只听得哐当脆响,两人均被对方的力量震得连退三尺。
方守鹤在一边看得讶然,对面两人无论敏捷还是力量都可谓不分仲伯,但钟司华如此认真投入战斗还是第一次,之前都是自己与他并肩而战,对手又大多是些无名之辈,所以钟司华的实力他并不甚清楚。而今看来,钟司华的武功确实远在自己之上,他所出的每招无不透着刚劲与狠厉,丝毫不将喘息的机会留给对手。这样的钟司华令方守鹤顿感陌生——也许,他比自己想象中藏得更深,也更危险……
钟司华仍与蒙面人对峙着,在他又一次刺空时终于忍不住回头朝方守鹤叱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躲开?!”
“我……”方守鹤捏着折扇,顿感些许惘然:这样好吗?自己真的……一点忙都帮不上吗?
一咬下唇,方守鹤下定了决心,谁知刚想要移步时,对方早已趁钟司华分神的间隙飞身跳到了自己面前。他心中大惊,蓦地躬身后跃闪过这一刀,而蒙面人似乎早料到他会躲过这招般,在方守鹤刚擦过刀尖时立刻转手直朝他心口剜去。警觉危险,方守鹤下意识地合扇拦截,但他的力道明显不及来人,刚抵住了刀锋虎口就倏地一麻,扇子居然应手而落——说时迟那时快,钟司华纵身一记下扑,借着冲力及时地滑到两人之间,抬手抡枪替方守鹤吃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这时的钟司华显然身处劣势,能抵下这刀已是使足了力,双手也在微微颤抖。蒙面人亦是见准了他此刻的姿势无法反击,便倾足手劲要把他压制下去。钟司华的身上沁出了冷汗,他咬牙坚持着,但现在的姿势根本无法用上力道,不出一刻他的身子果然失了衡,右脚不由自主地跪跌下来,钟司华见状干脆就地一滚,这才惊险地避过要害,但肩上已经被方才的失衡挨了伤,涌出一股血流。
不顾流血的肩伤翻身站起,钟司华正要再战,却见耳边突地掠来一口劲风,绕过自己直击向蒙面人,对方不知那是何物,举刀就欲将它打落,不想那利物还伴有一道风刃,闪脸躲避间面罩被割裂下来,露出张颧骨突出的脸。
“方……”发现那利物果然是方守鹤的折扇,钟司华欲言又止——他到底想干什么?!
那夷人一瞟地上的铁扇,抬头就要寻找方守鹤的身影,就在这时候,一双手从夷人背后伸出来猛地捂住了他的口鼻,反应过来的夷人随即左手强行锁住那手臂,右手再顺势举刀就要切下去。千钧一发之际,方守鹤双手倏然扼紧,只见离骨刀在接触到方守鹤手臂的那瞬间突然就掉落在地,原本还活蹦乱跳的夷人也烂泥般瘫了下去,滑到地上不再动弹。
“呼……好险!”方守鹤擦着冷汗,甩了甩自己的手,“太好了,手还在……”
“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不是叫你先躲开吗?!”钟司华捂伤追上前来,紧锁着眉头道,“你知不知道,刚刚要是再迟一刻,你的手就没了!”
“我知道啊,所以我反应很及时不是吗?”方守鹤背起手,“倒是司华兄,你的要求是否过分?”
“我的要求?”钟司华一愣。
“我是绝不会扔下朋友自己先躲开的,一次都不会,这样我哪有脸回家见老头啊!”方守鹤偏头对钟司华笑道,“所以,司华兄,你以后也别对我说这样的话了。”
钟司华闻言沉脸不语。
“他已经死了,真可惜,原本还有很多事想问他的……”方守鹤蹲下身为那夷人把了脉,又仔细端详他的黑色着装,叹息道:“他果然是昨晚那只神秘队伍里的夷人,而且身手实在不凡,若不是刚才在下智慧过人反应灵敏给他喂了药,我俩说不定都要丧命于此。”
“你给他喂药?”钟司华疑惑道,“什么药?是剧毒吗?”
方守鹤摊开手掌露出里面的一颗药丸:“在下只是喂了他一粒饱饥丸。”
“……你当初果然想杀了我。”钟司华扶额,下次他死都不会再吃方守鹤研制的毒药丸!
“没想到那群人居然派了人来杀我们,莫非是我同清隐昨晚的行踪被发现了?”方守鹤思忖着抬头,望到对面溪边的情形时却瞬然噤声。
“这样看来,你们看到的那群夷人实力不容小觑,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钟司华在昏迷的夷人身上翻找了一阵,“他们既然能找到你说不定就能找到何兄,我们要不要去找找……方兄?”他见方守鹤久久未答话,不禁问道,“怎么了?”
“村……”方守鹤低低地开口,声音沙哑,“村民……”
“村民?”钟司华回过头,目睹到那一地支离破碎的尸体后也惊住了,“什么时候……”
方守鹤不由分说就跑了过去,待踩上对岸染血的地面后脸色更是苍白,双膝一软,跪下的他埋头在尸体中穿梭搜寻着,颤声喊道:“大家,你们怎么了……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