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何其凄惨啊……”
方守鹤同钟司华一起从岩石后探出头,扫了一眼远处的大片尸体,不禁直摇头叹息:“那些夷人……真的一个活口都不留么……好歹那些都是官兵啊。”
“为什么会这样?……”钟司华亦诧异不已,“这可是大邵的领土啊……他们怎么敢……”
方守鹤随即走上前弯腰从尸体上捻起一点血:“这是……”
“离骨刀。”钟司华在他身后道,“还记得乐满堂的老板娘吗?刀法几乎一样,看来这是夷人最常用的刀了。”
方守鹤想起之前那个夷人老板娘彪悍的模样,又看了一眼尸体上因被剥离的血rou而露出的森森白骨,不禁打了个寒战:“在下可算见识到了,想不到世上居然有如此残忍的刀法,这简直是把人当畜牲一样屠宰啊!”
“他们在此处只是单纯为了掠夺吗?”钟司华稍蹙起眉,“说不定他们还有更深的目的……”
“如果他们还在这儿游荡的话,那家兄怎么办?”方守鹤眉宇间透出几分焦急,“家兄他们岂不是会有危险?加上清隐兄又受了伤……”
钟司华低下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方守鹤。
“司华兄!”方守鹤倏地站起来,“我们快去找家兄……”
“不对。”钟司华突然打断了他,“在此之前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
方守鹤一怔:“更重要的事?”
“对,我们应该回城里上报官府,夷人杀了官兵这件事必须得让陛下知道。”钟司华波澜不惊地回道,“既然我们见到了,那就必须得让城里的大人知道,就算是一点也好,我也必须为大邵做点什么……我不想看到战争打响。”
“司华兄,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城里离这地该有多远?即使是快马加鞭也无法在两天之内赶到吧?!”方守鹤面带惊讶,“而且,我们可是官府通缉的人啊!你让我们自己去找官府……”
“肯定可以逃出来的。”
“非也非也!就凭你我二人怎么可能阻止此事态的发展啊?”方守鹤摆手扶额,“再说,不是有李达和徐满他们吗?他们一定会回去上报的吧?所以我们实在是没必要花这种时间……”
“他们俩说不定不会的,因为已经跑了。”钟司华也不让分毫,继续坚决道,“我相信穆兄,即使是夷人真来了,他肯定也会有办法。”
方守鹤语塞。
“方兄,其实我才想问,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钟司华抬眼直视他,“这样追着一个人的屁股跑,意义又何在呢?”
方守鹤摸头笑了起来:“司华兄……你这是何意?因为家兄和清隐兄是我们的朋友……”
“不对。”钟司华又一次打断他道,“不是朋友……至少对穆兄,你没当他是朋友。”
“你在说什么啊司华兄……你不会真傻了吧?”方守鹤打着哈哈,“不把家兄当朋友,难道还把他当成敌人不成?……”
“傻的人是你吧,方兄,不要再装了。”钟司华沉下眼淡淡道,“从以前我就觉得很奇怪了,对于你跟穆兄两个截然不同的态度……穆兄显然眼里只有何兄,他只把你当成很平常的朋友对待。可是你,方兄,你根本没把穆兄当成朋友吧?我看出来了,你……”他顿了顿,“你是喜欢穆兄的吧?”
方守鹤微微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却只是缓缓垂下头,轻笑了一声道:“……是吗?何以见得呢?”
“因为你对穆兄,太上心了,方兄。”钟司华像在陈述一个故事般徐徐道,“我问过穆兄,其实你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除了你邀请他去你家的那次,你也没怎么跟穆兄单独接触过吧?可我看见你看穆兄的眼神……好像是,只看得见他似的……当然是在附近没有人的地方的时候。”
“……”
“你一直都很在意穆兄的事,不是吗?甚至为了他不惜同官府与朱九曜作对……而且,你不敢让任何人知道,特别是穆兄。”钟司华以他惯有的平静语调接着道,“可是,我还是看出来了,方兄,虽然你确实掩饰得很好。”
“真是……既然你知道了,为何又要说出来呢?”方守鹤只好苦笑着抬头,“反正也没人知道,不是吗?”
“我只是觉得不值,所以想劝你一句,方兄。”钟司华叹口气,“你这样是没有结果的,所以又何必呢?若是让穆兄与何兄发觉到了,那场面难以收拾不说,也许你跟穆兄也做不了朋友了。而且,就算他没察觉,方兄你也打算一直等着吗?即使何兄真的不在了,你也不可能……”
“你在说什么啊,司华兄,清隐兄怎么可能会不在呢?”方守鹤低声道,“家兄可不能没有他啊……”一阵风扬起头上的飘逸丝带,方守鹤垂下他被风吹起的袖角,以坚决的眼神看着一脸担忧的钟司华,突然朗然笑出声:“没事的,我是不会让他们发现的,绝对不会!”
钟司华只是摇头:“你这样有什么意义?追求这种没有结果的情,究竟有什么意义?”
“在下也不清楚,大概因为在下是傻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