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大地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人间灭世.....!?”紫胤真人和清和真人也都仰望流月城,带着不可思议的惊惧,怔怔脱口,“末劫之火?劫火!”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然而北疆的上空却似有什么东西在燃烧,金色的大火燃熄了一切的光,有什么东西,像雪一般纷纷杨落——
那不是雪,竟是漫天纷纷卷起苍白的飞灰,是末劫之火的劫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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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月城寂静之间,乐无异几人露出难以言喻的恐惧,他们看着初七的身体发生可怖的改变——他的半边身体竟破碎了!那种‘破碎’是可怖的,就像半边身有一道无形的结界,布满碎裂的纹路,然后再一寸一寸裂开。
“啪!”
细微的声音,却是如此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他们看见一袭白袍在诡异的风中扬起,然而接下来的所见,却让每个人震惊莫名——
眼前的这个人,就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一边是黑衣的初七,一边是白袍的谢衣,可他们却又如此融洽地契合在一起,黑与白的交融,相形相映。
他是愿为天下而背弃沈夜的谢衣,还是愿为沈夜而背弃天下的初七?
劫火从他体内透出,本是缠绕着他周身的黑火竟也被强制压了下去,就连那双眼,也燃起了赤金的烈火。
一只眼,燃着悲悯的菩提心,一只眼,燃着毁灭的诸般罪。
“师.....师父......?”乐无异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好像看见了如沐春风的谢衣,也看见了沉默冰冷的初七,可他......究竟是谁?
“谢衣......哥哥......”阿阮双手紧紧叠于胸口,全身颤抖着。
闻人羽也捂住了口,不可思议道:“他究竟是......谢衣还是初七?”
“或许,这才是,完整的谢衣吧......”夏夷则望着眼前的这个人,心中骇然万分,却又十分感慨地喃喃道。
“......”
无论是谁,或许已经都不重要了,初七也好,谢衣也罢,他们知道,沈夜死了,再也没人能阻止他。
苍生万物,谁能无罪?当劫火燃起,所到之处,一切皆为灰烬,就连那飘落的雪也被燃成苍白的劫灰,卷起漫天的纷纷扬扬。
初七紧紧握着断生剑,踏着漫天的劫灰,无数的记忆,如流水般涌现。
他依旧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沈夜的时候,那个人如同高高悬于天际的清冷孤月,那一刻,他下定了决心,这便是他一生所要追逐的光。
无数个寂静的夜里,那人在烛火下一针一线地缝制着衣袍,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穿上他为他做的衣袍,紧张而又青涩。
而又有多少个不眠的夜,那孑然碎影不悔不倦地处理着沉重的事务。
还有一步步行走在,血与火铺成的道路上......
他这一生,从来没有为过自己,又何罪之有?
他们烈山部,只是想要活下去,又有何罪?
初七面无表情地看着穹顶处的白玉轮,无数金火从他体内飞出,卷起漫天的劫灰,甚至遮盖了白玉轮的耀芒,就连被他紧握在手中的断生剑都在阵阵颤抖,发出不安的嗡声,它似乎也十分惧怕那能毁灭一切的劫火。
“师父!你快醒醒,你被蚩尤控制了!!!”乐无异朝着那个如同远古梦魔的人大声吼道。
“没用的!”夏夷则惊恐地拉住他喊道,“他并没有被控制,是他自己的意识,你们看清楚,他是清醒的!!!”
夏夷则的话,让所有人露出了更加惊恐的表情。
是的,初七是清醒的,他从来没有觉得思维如此清晰过,就连躲在黑暗深处的蚩尤都无法占领他的神识,只能在意念深处惊怒地咆哮着。
初七抬起手,指腹一点一点抚过断生剑身,语气冰冷,毫无情感:“主人一生所愿,便是封印你......你以为,你能控制我?”
金色的劫火从指尖飞出,划过剑身,那一瞬间,断生剑似有惧怕般微微颤抖——那些挣扎着想要逃离剑身的冤魂,蒸腾出缕缕黑气,却在沾染上劫火之时,一息化为劫苍白灰。
“今日,我要灭魔弑神!!!”
那一声,如盘古开天,在鸿蒙中发出的第一声震彻世间的呐喊,乐无异他们却仿佛听到了天顶的哀嚎与叹息。
唯有沈夜,他靠在初七身上,睡得无比安详,天劫也罢,灭世也好,似乎再与他无关系,无数劫火在他周身围绕,却不得近身。
白玉轮后的那双巨目,倒映着金火中,黑与白相映交融的人,或许连神明之首都不曾想过,末世劫火,竟是如此模样——
世间万物,皆存Yin阳之道,光与暗,善与恶,又该以何种的标准去评判?
那双巨目,缓缓合上,五彩的光芒倏然收回,世间霎时变得漆黑,唯有金色的火光在天顶燃起,苍白的劫灰,在黑暗中飞扬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