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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但凭两条衿带就推测徐有凤是个瞎子,朝廷因此很快就摸到了他的行踪。徐有凤是不得已退入蒲山自保,如今也不得不用下作手段,拿俘虏来换取一线生机。”段崇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梁朝亡国,就是因为尔等王室贵胄不拿别人当人看。”
温信衡怔住,一时哑口无言。
“走了。”傅成璧声音淡淡的,与段崇视线交接之时,嘴角有嫣然笑意。
温信衡看着傅成璧扶着石头站起来,似乎歇息一会儿也不足以缓解她腿脚的酸痛,起身时还一直蹙着眉,却没有再要求歇脚。
像柳条一样柔韧的女人。
日晖收敛光芒,有几颗寥落的星辰在东方冉冉升起。因近来Yin雨不断,蒲山中水雾shi重,逢夜时,浓翠中腾升一重一重的山岚。
渐渐地,雾色越来越浓。
傅成璧谨慎小心地跟着段崇,不敢有一步落下。也不知走到何处,段崇忽然停住了步伐,低声说:“别动。”
她一点也不敢动,眼珠随着段崇探上前的剑柄,敏锐地捕捉到一根横于前的银弦。
“是单九震布下的。”她几乎肯定地说。
一阵风过,眼前氤氲的烟雾四散开来。傅成璧隐约看见前方有人影,捉紧段崇的袖子,“有人!”
再等须臾雾散了开,两个人终于辨明前路的情状。
只见在重重密林当中,直挺挺立着一个一个的人,分列得极不规整,只是在树林缝隙间,凡人目可以触及的地方站着。
其中有些人身披铠甲,上有斑驳的刀痕血迹,甚至涉及诸多致命要害,淋漓鲜血浸得胸前麒麟护心都愈显狰狞。再往上看去,每一个人的脖颈上都空空荡荡,没有头颅!
傅成璧下意识惊呼一声。
饶是温信衡这般在刀尖上过活的人,也不禁大惊失色,猛退了好几步。段崇回首,扯紧锁链,不许温信衡再挣扎退缩。
谁想此时,温信衡肩上突受一阵巨大的拉力,拖拽着他往身后的雾团中。
段崇见势将链子缠到自己掌中,往后拉回,突听“铮”地一声,锁链不知教谁斫断,温信衡一下没入迷雾当中不见了踪影。
傅成璧急着追了几步,却教段崇拦下,“不必追了!……他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他扔了断掉的锁链,上前拢住傅成璧冰冰凉的手,再说:“跟好我。”
两个人再度向前方走去,面对这种怪情怪状,傅成璧满腹惊疑,连呼吸都变得轻起来。段崇低声解释道:“别怕,只是傀儡术。”
听他提起这三个字,傅成璧犹然记得在环山园时的所见所闻,那时芳芜悬荡在半空中,睁瞪双目,甚至能冲着她张牙舞爪。
正想到当日情景,也不知段崇碰到甚么,面前所有的无头士兵忽地就动起来。傅成璧往段崇身边缩了缩,牙齿狠打了一个寒颤。
眼见无头士兵中有张弓搭箭的,有挥舞刀剑的,面前虽无一物,但也挥砍起来;甚至有人奔跑行走,变换位置,两三人合聚,一齐攻杀一处。
可这些人并没有冲着他们而来。傅成璧撑着胆量细细观察其中一个,发现他却是在几个固定的位置间来回移动,似乎无法到达别处。
她声音发着轻颤,“阿翘曾经告诉我,古时候有人能够将战场上死去的士兵做成鬼傀儡,让他们再度活过来,赴战杀敌。”
“死去的人怎可能复生?单九震不过是提前布下尸网阵,以丝线控制傀儡,佐以机巧,牵一动千,让他们在整个阵法中按照既定的轨迹运作,造成杀敌的假象。本质不过是布阵杀人罢了。”段崇抽出剑来,沉声说道。
正如现在,他们站在整个尸网阵外,里头的无头士兵做出再多的动作,都无法伤及他们。
“人一旦受惊恐惧,疑生暗鬼,故才会让对方占得先机。但如若想破阵,其实并不困难,只要找到母弦就可以了。”
段崇不得不舍下傅成璧进到尸网阵中。
这一条路是李元钧杀上山时的必经之路,如果不慎落入阵中,定将损失惨重。而单九震的傀儡术独独倾囊传授给段崇一人,他虽不会布阵,却能很快推算出整个阵法的运作核心,从而破除尸网阵。
段崇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塞到傅成璧的手心中,“你留在这里,不要动,我很快就回来。”
傅成璧很认真坚定地点点头,“你放心。”
“乖。”段崇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将剑反复握了握,沉下几口气,纵身跃进尸网阵中。
清风一过,浓雾聚合,傅成璧渐渐看不清他的身影,握着刀匕的手心出了一圈冷汗。
段崇之前已经记下几处无头士兵空漏下的位置,身若惊鸿,游走在尸网阵中,巧妙地避开所有的机关要害、刀剑锋芒,待转至一周半,他探清了阵法的规律,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母弦所在。
就在他要挥剑斩断母弦的一刹那,正前有一黑影向他疾扑而来!他心下一凛,侧身闪避,险险躲过这一攻势。
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