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嘉戎布置暗探的事之后,每日除了要忙于接收、甄别、判断各地暗桩传回的消息之外, 还要抽出时间担负起每日在李崇琰跟前答疑的重任。
好在这“每日答疑”通常最多也就两个时辰左右, 因为剩下的时间,新任的定王殿下会古古怪怪对顾春跟前跟后,没空搭理他。
接连数日皆是如此。
今日冯星野似乎较前几日来得迟些, 约莫是午后才到。那时李崇琰正在书房内翻阅记档整理记忆, 顾春拿了一册话本子陪在旁边发呆。
一听他在外头请见的声音, 顾春自觉不便掺和那些自己不懂的事, 便带着手上那册话本子退出去, 窝进离主院花厅不远的一处暖阁中去了。
时值深秋, 午后天光晴好。
在暖阁中执卷沐着秋日阳光,渐渐就让她忘记了眼下杂乱无章的境况,进到了书中人物们的悲喜之中。
到了未时, 歪坐许久的顾春觉着有些腰疼了,便赶忙放下书册起身,出来随意走走,活络筋骨,顺便捋捋心头事。
“啧,你倒真是个不Cao心的性子。”
靠近院墙处的大树上传来冯星野的声音,语气中有些许淡漠的轻嘲。
经过这几日,顾春对于他的神出鬼没已麻木到近乎镇定了。
既他此刻已从书房中出来,显然是已经结束与李崇琰的今日谈话。只是照前两日的惯例,李崇琰通常会在冯星野离开后,独自在书房中逗留片刻,许是需要消化冯星野给到他的信息。
于是顾春也不打算此刻去扰乱李崇琰的思绪,便停下脚步,仰头看向繁茂枝叶间瞧不见人影的声音来处,和气地笑笑:“我怎么觉得,你对我像是有些不满?”
“呵,我还以为你会先假装没察觉,再同我虚伪敷衍一番也就走了呢。”冯星野轻笑。
顾春闲适地将一手放在有些酸疼的左侧腰后,不以为忤地笑道:“我这人从来就是惯会看人下菜的。从前我听李崇琰说过,你性子比他还直,所以我不会在你面前自讨没趣。”
这回答,简直可以说是非常耿直、非常敞亮了。
她这样毫不遮掩的态度显然让冯星野觉得对路,是以他再说话时,语气虽还是有些不豫,却不再如先前那般冷淡了,“哎,我说你这个人……殿下他都那样儿了,你竟就能对什么事都不闻不问,这么沉得住气?”
妙回春虽对李崇琰失忆之症束手无策,但毕竟还是有两把刷子。李崇琰自头两日服用了他开的药之后,高热渐褪,到如今除了还有许多事想不起来之外,并无其它不适,勉强也算药到病除。
因确认李崇琰已无大碍,这几日顾春除了关照一下他的心情之外,半句也不曾过问其它事,与那夜在主院卧房中对众人指挥若定的面貌全然不同。
在冯星野看来,她就像是事不关己似的,仿佛一个悠哉的旁观者,半点也没有为李崇琰分担什么的迹象。
“他眼下虽有许多事尚记不起来,可你们诸位都各司其职,要我多事?”顾春笑笑,并不打算向冯星野过多解释什么。
其实那天夜里事出突然,见众人一时慌了手脚,李崇琰又昏睡不醒,她才会站出来说话。可如今李崇琰既已醒来,她便绝不会越俎代庖,去干涉那些她似懂非懂之事。
这也是她在团山生活十年养下的习惯。
知道自己是谁,该做什么,能做什么……越是危急的关头越不能逞强,不添乱才是对适任者最好的帮忙。
“你是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来多事吧?”躲在树荫中的冯星野哼哼冷笑,“有没有觉得后悔了?若你早与他成亲,如今便是名正言顺的定王妃,也就不必诸事回避、缩手缩脚了。”
这几日李崇琰缠了顾春好几回成亲之事,可都被顾春虚言避过了。显然冯星野是在暗中曾瞧见过这场景,这是在替人打抱不平呢。
他既是李崇琰的左膀右臂,又是李崇琰的朋友,两人多年来的交情可谓过命,自然就想助李崇琰早日得偿所愿。
冯星野这话说得算是有些冲,不过顾春能体谅他对李崇琰的维护,倒也不与他计较,只是礼貌地勾起唇角,轻描淡写地略作解释,“眼下他尚记不起事,我打算待他恢复之后再说。”
虽说两人已然定情,在此之前也提及过婚姻之约,可她仍旧不想乘人之危,不愿李崇琰在混混沌沌中仓促落定此事。
冯星野闻言顿了顿,又语带试探地出声道:“如今他可不是春日里初到团山时那个闲置皇子,而是堂堂正正的定王殿下了。你就不怕,待他恢复记忆之后,却忽然反悔?”
“若他反悔,我大概会很难过,但并不会就此丢了成人之美的气量,”顾春唇畔的笑意温柔且笃定,“一辈子很长,每个人在不同的阶段,想法都可能会变,这没什么可怕的。便是在他没有失去记忆的情况下,若然哪日忽然反悔,我也不会纠缠。”
团山人对男女情爱之事坦荡、热烈又豁达,这十年的潜移默化之下,顾春自然也例外。
她有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