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这个时辰都要来树下诵上六遍心经,替故人祈福。”空法抬头看了看苍翠的枝丫,道:“如今菩提树茂,想来故人也是身康体健。”
“大师的故人,想必是大师非常在意的朋友吧。”沉以北试探道:“我此次来也是为一个人祈福,那人是我的表兄。”她行了几步,走到树下,阳光透过菩提树枝照射进来,满地树影婆娑。“我心中有一个郁结,大师可否帮我解惑?”
“施主但讲无妨。”
沉以北背对着空法,伸手抚上树枝,轻声道:“我的表兄娶了一个女子为妻,可这女子的家族势力过于庞大,将来很有可能会威胁到我的表兄。我与表兄自幼便一同长大,不想他将来为内戚所扰。今日,我的叔叔告诉我,有一人是我表嫂的弱点,若是将来有一日,我可用那人制衡我表嫂。可那人分明只是个局外人,若是如此,便是拉旁人下水了。故此,我不知如何处理,大师可能为我解惑?”她确实不知如何处理,所以私心里,她想要空法自行选择。
空法迟疑稍稍,道:“万般皆有缘法。就像施主所说,那人既是局外之人,那他就绝不会因施主入局。”
“不会入局么?”沉以北转过身,身后的空法面上挂着汗水,神情却丝毫未变,依然坦荡。“多谢大师解惑。”沉以北收起折伞,俯身行礼。“我要去寻我的夫君了,不打扰大师了,告辞。”她迈步离开,这次,却未将手中折伞打开。
“如何?”见她离开,凌御风上前,道:“你与他说了些什么?”
沉以北未有回答,只是一直走着,直到行出那个院子,她才停下脚步。她行到一颗树下站定,道:“若真有那一日,我想我下不去手。”她如实告知,无论将来如何,她想她都不会对空法下手。
“你知道什么是为官,什么是为政吗?”凌御风闻言,面上丝毫未见波澜。“为官者,只需秉承正直,不违心,不违法,从民意。但是为政者,他的眼中没有黑白对错之分,有的只是权衡利益。”他这般说着,心里又记起了当年的种种,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长姐死时的情景。
“叔叔的意思是兄长终有一日可能会一改初心,为了权位不惜一切?”沉以北对他方才一席话不甚明了,再看他此时的神情,仿佛看到了许多她所看不到的事物。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凌御风笃定,有其父必有其子,沉萧守当年会如此选择,又何况是他沉桓。“北儿,终有一日,你表兄一定会为权位变得极端。不过你也不必担忧。”他顿了顿,转头笑道:“因为你就是沉桓的弱点,就像空法是尹子鸢的弱点一样。”
凌御风见她蹙眉不解,伸手敲了下她的额头,道:“去找你男人吧,他在偏殿里头休息。”
沉以北点头,行了几步,转头又道:“叔叔,我相信表兄定能官政兼修。”说罢,便径直离去。
“啧,怎么跟我姐一样这么幼稚。”凌御风嗤之以鼻,抬头看了看蓝天白云,今日的云卷云舒,像极了那日。“姐,你说那小子会不会变呢?”
离了凌御风,沉以北行了好一会儿才寻到武棣之所在之处。今日的日头十分毒辣,幸而时有微风抚过,可以减缓些许炎热之感。武棣之独自坐在廊下,身子倚靠着身侧的廊柱,对着沉以北笑得从容。
“何事这般欢喜?”沉以北行至武棣之身旁坐下,道:“凌霄与笙歌呢?怎么不在身侧侍候。”
武棣之取过她手中的折伞放置一旁,又自旁身的托盘中端出一盏茶,递给了她。“时近午时,怕夫人饿着,便让她们先去寺中订下斋菜。”
沉以北接过茶盏饮了口,甘甜的泉水入喉,冲淡了许多愁绪。她放下手中茶盏,正对上武棣之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只觉得xiong中郁结尽数消去。
“夫人何事这般欢喜?”武棣之不解,伸手替她拭去额头汗水。
沉以北轻笑出声,道:“不知为何,看到你,便觉得心中舒畅。仿佛有再多烦心之事,只要你在旁同我笑上一笑,所有Yin霾便会烟消云散。”她抬头靠到武棣之肩头,道:“我想,大约是你长得太好看了,让人瞧着欢喜。”
“夫人这是以貌取人。”武棣之笑着,伸手点了点沉以北的鼻尖,又道:“听得夫人这般说,棣之庆幸长得还能入夫人的法眼。”语气中满满都是chong溺。
沉以北偏头,看了眼武棣之,又回想起空法的模样,道:“我方才遇上一个人,那个人相貌并不出众,却能让人一见难忘。他周身都充斥着一种神圣不可亵渎的气息,我还以为当真遇上菩萨了。”
“哦?”武棣之疑惑道:“那人是何许人也?”
“一个僧人。”沉以北回答的轻巧,她抬头看了眼天空,又道:“不过,只是让人难忘,让人不敢靠近。”语罢,她又笑着看向武棣之,道:“不像你,让我瞧着舒心,瞧着放心。”
“夫人这是在夸为夫吗?”武棣之笑得好看,说是风情万种也不为过。
沉以北点点头,直起身子,道:“走吧,来到寺中,怎可不拜佛求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