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来冥岳之时,便用秘术为自己施针,此战不管是胜是败,他都必死无疑。他本想,若是聂小凤败了,他死了便是陪她一同到冥间,他们生前种种爱恨情仇,到了黄泉之下,说不定能理出个所以然来。若是聂小凤胜了,曾经亏欠过的,他以性命偿还。
觉生闻言,微微一顿,原本还抵在罗玄后背的手收了回去。他传出去的真气,宛若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一点回应。
罗玄笑了笑,目光转而看向聂小凤,也不知道他看着聂小凤想起了什么,只见他的眼神蓦地变得柔和,随即便阖上了双眼,头颅重重地低了下去。
聂小凤看着他,放在身侧的手微动了下,却又握成拳状隐于宽袖之下。
相比起上一世,这一世的罗玄可谓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可他临死前,想起了什么?他可曾想起昔日在哀牢山那段岁月静好的日子?可曾想起曾有个少女,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的目光?
他可曾想起,在她尚且不懂认字之时,是他握着她的手提笔,一笔一划,勾勒出一个少女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哀牢山,有师父,有师兄,还有她,就够了。
可是后来,一切都面目全非,那是谁的过错?
他在临死前,觉得自己当初做错了吗?
斯人已逝,所有的答案都会随着他的死去而永远无解。
一代神医罗玄,曾经与鬼仙万天成齐名,名满江湖。江湖人说起他,无不敬仰万分,而此时,这位曾经令人敬仰的侠士一身灰袍,双鬓发白,以单膝跪地的姿势,在聂小凤的面前气绝身亡。
觉生沉痛地闭上双眼,手中数着佛珠,低声说道句阿弥陀佛。
江清欢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她陪在师父的身边,有些回不过神来。
而这时,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你杀了师父,我要为师父报仇!”
聂小凤纵然不在状态,可习武之人的本能令她紫色宽袖微扬,那个朝她冲过来的身影被她紫色宽袖一拂,顿时飞出了几丈远后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那是陈天相。
“陈大夫!”方兆南飞奔过来,将陈天相扶了起来。陈天相目不能视,他只是凭着感觉转向聂小凤所在的位置,他无神的双目无声地留下两行热泪,咬牙问道:“聂小凤,你还有心吗?”
聂小凤:“我还有心吗?天相,我的心在他决定将我软禁在哀牢山,而你也决定帮他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大半。后来万天成要带我哀牢山,他竟让你带着我的两个女儿离开,害我们母女分离后,便已经化成灰烬。你说我如今,哪来的心?”
陈天相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连连说了好几声好,“好,聂小凤本就是无心之人,这些年来,该利用的利用,该杀的杀,毫不心慈手软,不愧是魔教之后!”
聂小凤不说话,江清欢却再也听不下去了,向陈天相怒声说道:“你这个赤脚大夫,罗玄是自断经脉死的你看不出来啊?!”
七巧梭是将玉箫打碎了,可根本就没伤到罗玄。罗玄这个糟老头,知道自己打不打都得死,还要专门来跟她师父打架,往师父心里添堵,什么谁是谁非,一战过后,一笔勾销,那个糟老头早就想好要用这种方式来给师父一个交代。
真是死了都要往师父心里添堵,江清欢想到这个,就十分窝火,如今陈天相还来含血喷人,真是佛都有火。江清欢觉得忍无可忍,指间一根银针飞了出去,没入陈天相的睡xue,他动作一顿,便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师父。”
江清欢轻声喊聂小凤。
聂小凤微微回神,侧头看向江清欢,她甚至还朝江清欢露出了一个微笑,“我没事。”
江清欢:“……”
聂小凤那一笑,反而弄得江清欢更加心惊胆战。
聂小凤转头,看向那个已经溘然长逝的罗玄,脸上看不清悲喜。良久之后,她才将视线拉开,落在了觉生身上。
“我与罗玄一战,他自以为从此与我是非恩怨一并了结,可并不是,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他。觉生,我娘也是,她在黄泉之下,纵然你在少林寺为她誊抄无数遍经书,为她朗诵无数次金刚经,她都不会被你超度,也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觉生闻言,身影微微一晃。
“我娘亲若当真是你一生所爱,当日她死在少林寺大殿之时,你便该随她而去。若你怕疼,那便由我来送你一程。”聂小凤的声音十分轻柔,可让人听了却有种冻彻心扉之感。
她正要出手,却被江清欢握住了手腕。
“师父。“
聂小凤眨了眨眼,似乎是不太明白为何江清欢要阻止她。江清欢弯着那双清亮的眸子,跟师父说道:“有事,弟子服其劳。觉生就交给清欢来料理吧。”
聂小凤正想说胡闹,可江清欢手腕一翻,红色的身影便已冲向了觉生。
不是江清欢非要跟师父抢着要杀觉生,她虽然认为师父有没有觉生大师这个亲生父亲并无区别,当年觉生害死了聂媚娘,师父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