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晚上,两人很少有超过十二点睡觉的时候,毕竟睡不好觉,第二天连上将近十五个小时课的那种痛苦劲儿,俩人都不想多体会。
常夏这些天,每天睁开眼睛,都干劲儿十足。沈彦川却渐渐地,越来越不对劲儿。从那个尴尬的早晨开始,沈彦川虽然心里清楚,那只是个“正常”的意外,却总是控制不住地回想常夏红透的耳朵和躲在被子里蜷缩着的身体。
他的视线,越来越不受控制,从睁眼开始,就一直追随着常夏。跑步的时候,他扭头的频率高了。课间的时候,他都会时不时地往教室门外瞄,因为偶尔,常夏会跑过来找他。晚上补习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每每常夏认真做题的时候,沈彦川就会一直盯着他的侧脸。常夏眨眼的样子,睫毛的弧度,鼻梁的高度,侧脸的轮廓,都一点一点地印在了沈彦川的心里,然后开始频繁地出现在他的梦里。
直到有一天,沈彦川梦到自己正在给常夏讲题,常夏一直一脸懵懂地看着他,沈彦川让常夏看题,不要看自己,可常夏不听,还是那样望着他,沈彦川扭开头,没一会又不受控制地转了回来,四周似乎突然亮了很多,不知道从哪洒过来的光,把常夏笼罩在里面,衬得他好像在闪闪发光,沈彦川终于彻底失去了控制,他伸出了手,蒙上了常夏那双漂亮的眼睛,然后整个人凑过去,在常夏的唇上吻了一下。
沈彦川是被自己吓醒的。他粗喘着气,焦躁地扭头看睡在不到两米外床上的常夏,对方规规矩矩地仰躺在床上,浅浅地呼吸着。
沈彦川狠狠地在自己脸上拍了几巴掌,寂静的夜里,这几个巴掌声格外清晰,对面床上的常夏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微微动了动,吓得沈彦川立马屏住呼吸,直到屋里再次彻底安静下来,沈彦川才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倒回床上。
他一夜没睡,脑袋里翻来覆去地想着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在梦里亲常夏,为什么会在白天一直盯着常夏,为什么不想离开他。答案呼之欲出,沈彦川却拼了命地把那个想法压下去。
沈彦川第二天的状态奇差无比,他从床上爬起来之后,木然地在床边坐了半天,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萎靡,常夏担心地凑过去伸手探他的额头,却被沈彦川一下子打开了手。
沈彦川没敢直视常夏的眼睛,只是低着头草草解释了一句:“我没事,就是没睡好,今天我就不去晨跑了。你自己去吧,我先去洗漱、吃饭。”
常夏犹豫着想说我也不去了,沈彦川却没给他说的机会,径直拎着洗漱用品离开了。
这一天常夏都有点惴惴不安,课间的时候,他几次跑到沈彦川班级门口,却发现沈彦川不是在给同学讲题,就是趴在桌子上睡觉。有认识常夏的同学想帮他喊人,常夏赶忙阻止了,他并没有什么事儿,只是有点担心沈彦川,心里莫名地,还有点恐慌。
沈彦川这一天过得也非常不好受。一夜未眠,他的头蹦着蹦着地疼,却不得不应付上课,应付老师,应付围上来的同学。他其实看到常夏的身影了,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常夏,只能逃得了一时是一时。
晚上回寝的路上,常夏亦步亦趋地跟着沈彦川。他斟酌了半天,才小心地问道:“彦川,你好点没?要不今天晚上就不补课了吧?”
沈彦川好像突然被常夏从一个迷梦中叫醒一样,愣在了当场。他低头看着自己和常夏脚,默默地丈量着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然后抬头扫过常夏担忧的脸,心里突然就疼了起来。
沈彦川双手遮住脸,拼命忍了一下突然涌上来的泪意,然后率先走出去,尽量用平稳的声音说:“常夏,我今天确实不太舒服。回去我给你留一些题,你今天做完,明天晚上我再给你讲。”
这天晚上,常夏默默地洗漱完,又快手快脚地把自己和沈彦川的球鞋都刷了,他看着沈彦川极为难得地没有洗漱就倒进了被子里,思量了半天,还是给沈彦川备好了盛满温水的牙缸,挤好牙膏的牙刷,温热的shi毛巾以及他自己的空盆。
常夏轻轻拍了拍沈彦川的被子,看到沈彦川转过身子,常夏把牙刷递过去,小声说:“刷刷牙,然后擦擦脸,我都准备好了,用不了两分钟。”
沈彦川的心又疼了起来。他沉默着接过牙刷,快速刷完牙、擦完脸,看到常夏高兴地接过牙刷等用具,沈彦川这一天,终于第一次直视常夏的眼睛:“常夏,谢谢你。”
常夏的脸上绽开了一朵小小的笑容。他又拍拍沈彦川的被子说:“谢什么,别说话了,赶紧睡吧!”说完,他就拎着东西脚步轻快地出去了。
沈彦川把被子拉过头顶,没一会,被子里的空气就快用尽了。沈彦川用力地呼吸,却还是越来越难受,难受得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沈彦川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喜欢,也同时明白了什么是绝望。
沈彦川活了十六年,从来都是爸妈、老师、同学眼里的好孩子。他从来没犯过大错,也向来自认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对身边的人,他一直都非常温和、友善。
沈彦川无法相信自己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