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你们办得太急切了。”
田蚡额头都贴在地上了,虽然太皇太后看不到他的殷勤,他却一点都不敢怠慢,就是陈娇和大长公主联袂进来,也都只博得了他的一瞥。
倒是太皇太后认出了母女俩的脚步声,挥了挥手,淡淡地道,“下去吧,老庄几本书,多看几遍,我是要考问经义的。”
堂堂的太尉大人,儒生的中坚人物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就乖乖地退出了屋子。
太皇太后等他退了出去,才让大长公主和陈娇,“都到老婆子身边来吧!为了国事,你们这么久都未曾登门,是把我忘了?”
大长公主慌忙说,“就和您说的一样,那是国事,我们没有置喙的余地。天子年纪小,又是恩怨分明,为了娇娇,也只好等一等了。娘是能体谅我们的难处的!”
这是和亲娘说话,才会这样无赖撒娇,太皇太后唇边不禁浮起一线笑意,她嗯了一声,“知道,若不知道,哪会这么心平气和。娇娇,天子的意思是怎么样?”
陈娇平静地道,“阿彻已经知道错了,什么事都听凭祖母安排,他哪还会有二话。”
“唔。”太皇太后轻声说,“还算是孺子可教。”
一不留神,她引了孔丘的话,在这样的场合下就显得极为滑稽而讽刺,陈娇险险没有笑出来,好在太皇太后已经看不见她,老人家自己沉思了一会,就说,“你告诉他,赵绾和王臧不死,是难平众怒的。王孙和田蚡呢,毕竟一个是丞相,一个是太尉,又都是亲戚,虽然官不能当了,倒也不必多加降罪。别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三言两语,就定下了一个中正平和的基调,又为国家保存了人才,又推出了两个罪魁祸首杀一儆百,大长公主就是想求情都不知道怎么求,更何况两个老头子的生死,在她看来太无关紧要,她很爽快地哎了一声,又给陈娇使眼色。
陈娇当然一口答应下来,又说,“这一回,您可要好好教训教训阿彻,阿彻自己也很后悔。”
“他有什么好后悔的?他做的又不是错事。”太皇太后淡淡地道,“我也累了,没心思教他,先就这么办吧,回头诏书送到宣室殿,他记得盖印了就成。”
居然和对待窦婴一样,连见都不愿意见刘彻了。
陈娇这才体会到太皇太后的怒火与失望。
她看了母亲一眼,见大长公主一脸的为难,在心中略作盘算,便膝行到太皇太后身边,轻声道,“祖母,这一次过来,我就是为了求情的——”
见太皇太后面上现出了讶色,她赶忙又加了一句,“不是为了阿彻——阿彻那是自作自受,是为了窦丞相。”
太皇太后顿时动容。
27、余波
自从太皇太后登上后位开始,窦氏一门就有了飞黄腾达的好日子,但毕竟太皇太后本人是从宫人中选拔出来的,出身并不显赫,几兄弟也没有读过书,窦长君还是从太皇太后发达后才开始练字。窦氏一门的老一辈,反倒是太皇太后在宫中的时候随着女官读书认字,算得上是最有底蕴的一个了。
虽然在国家紊乱的时候,“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也曾被高祖喊过,也曾被楚霸王喊过,但到了海清河晏政治清明的时候,大部分人始终还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小一辈的窦家人才具如何,太皇太后心里是有数的。除了一个窦王孙真不是池中物之外,没一个可堪提拔的。
也所以,虽然窦婴本人为人耿直方正,几乎是从不给自己这个族姑面子,又几次坏了太皇太后自己的安排。但太皇太后也从不曾搁置他太久,七国之乱后,梁王武护主平乱的功绩不小,立他为皇太弟的声音渐渐地就起来了,窦王孙却不听她的话,反对得很激烈。于是他没了官在家闲住,可太皇太后还是时常赏赐东西过去,让他的妻子进宫说话,等到汉武朝形势一变,立刻就有丞相的位置等在那里。太皇太后这是纵容了窦婴一辈子……
可就是再纵容他,现在也要伤心了,窦婴是儒生,信奉儒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儒生祸国,那是说给底下人听的,要不然赵绾、王臧能做天子的老师?先帝早在七八年前就开始布局伏笔,刘彻本人亲近儒道,这都是老人家心里有数的。
但亲近儒道,节制外戚,为什么要先举诸窦的不法事?的确,窦氏子也不是没有为非作歹,鱼rou乡里的,老人家也很清楚,等自己过身之后,这些人是一定会吃苦头的。但她就是舍不得,就是理直气壮的护短,就是不讲理,还有人能逼她?
最失望还是这一点——窦婴也是仰仗着老人家一次又一次的舍不得,天然的护短本性,才能熬得过先帝一朝风云诡谲波澜壮阔的政治斗争,换作他不姓窦,光是激烈反对立皇太弟一件事,就能让他永生永世都翻不了身。靠老人家的护短才起来的,又要去攻击老人家的护短,这不是吃里扒外是什么?也难怪她伤心气愤得绝口不提窦婴,看来是已经对这个倔强的族侄,完全失望。
大长公主揣测别人的心思不行,揣测母亲的心思,那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