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都是上疏弹劾靖王殿下来的。
说法不一而足,有控诉靖王殿下越权干涉地方政事的,有上告靖王殿下私通反贼的,竟然还有弹劾靖王殿下容留女子yIn\乱军中的……
嘉钰静静坐在殿上,听几位内阁大臣与司礼监的大太监们在父皇面前吵成了一锅粥,有些不耐烦地皱起了眉。
二哥一晃走了这么些日子,天望着都凉了,今冬北方的大雪早降下来了,再要不了多久,就要到元春佳节。
只不过今年这年,二哥怕是不能回来过了……
可他还从未过过一个没有二哥在的年。
即便是二哥在皇陵守孝那三年,只要他想去探视,也是极容易的事。
可今年与以往都不同。东南前线不是皇陵,二哥也不是去韬光养晦趋吉避凶的,即便父皇恩准他去,他也不能去。他得留在京中,替二哥死死守住这龙潭虎xue。
而另有某人就不一样了,可以仗着宠爱跟在二哥身边寸步不离,能得二哥嘘寒问暖关心备至,能与二哥排忧解难共话心事,还能有二哥陪着喝一口守岁酒……
心中骤然刺痛不爽,一点抑郁之气就在眉心浮现出来。
嘉钰焦躁不安地摆弄着衣袖,下意识牙关咬得死紧。
他并不担心父皇会轻信这些诬告之言。
别的不说,但就“yIn\乱军中”这一条吧,倘若是真,二哥当真开始沉迷女\色了,父皇怕是在梦里都要笑醒过来,恨不得立刻下圣旨把这个女人接回北京城重重封赏。
但他实在很怕这些人如此喋喋不休地向父皇施压。
东南这一场仗,不愿意尽快打完的,不止有陈世钦。
还有曹国老。
任司礼监再如何权盛,太监毕竟还是太监。
曹国老就不一样了。
但凡科举入朝者,号称天子门生,实则还是主考官的学生。
而那浙直总督胡敬诚便也是这样的一个学生。
东南这个烂摊子,放一个胡敬诚在那儿苦苦维持着,既不能让倭寇大肆内侵,也不能把倭寇全杀绝了挡了某些人的财路,这是司礼监、内阁和父皇三方之间达成的妥协平衡。
而今父皇翻脸不认了,用二哥去打破了这个平衡。
陈世钦自然是不乐意,曹国老又能有多乐意呢?
尤其曹国老曾经也做过二哥的老师。
父皇这是在逼着曹老狐狸站出来正面和陈世钦一争。
曹慜之所以能够上位内阁首辅且安坐至今,恰恰因为这老头是不和陈公公争的。曹国老练得是忍字诀,熬到新君继立,老狗朽去,就什么都解决了。
他从前也觉得这是最稳妥的路子。
奈何父皇却忽然决意不再忍了。
也许是因为陈世钦公然拿七郎开始做文章,这种幼子受制于阉党的不爽终于彻底激怒了父皇。
然父皇的手段到底是比他老辣狠厉太多了。
父皇是敢把二哥扔出去刀头舔血的。若是换了他,至多也就只能如之前那般在曹国老面前放几句狠话,绝舍不得动二哥一根头发丝儿,难怪落得被父皇讥讽嘲笑的境地……
思绪渐渐有些散漫,嘉钰不由气闷,这才察觉自己一直屏着呼息,当即叹了一声。
他听见一旁的嘉绶小声唤他。
“四哥……四哥……”
七郎这小子,还是老模样,没心没肺的,封了王,成了亲,也没见半点长进,甚至连自己如今是个什么处境也毫无知觉,瞧见就来气。
嘉钰顿时一阵头疼,十分厌弃地瞥了弟弟一眼,“你就不能少吃点?为了打这倭寇,二哥府上都快搬空了,就你还拼命吃拼命吃——”
嘉绶嘴里还正叼着半块没吃完的糕点,听见这么一声斥,吓了一跳,连忙委委屈屈地吐了放回碟子里,低头时却还忍不住偷看一眼。
这不知厉害的模样愈发地叫嘉钰两眼一阵阵发黑。
且不说是内阁御前议事这样要紧的场合,也不提此一议的结果只怕关系到二哥在前线的生死,单说父皇为什么要叫他们两个过来旁听着,为什么不叫三郎、六郎那两个来?这小七儿只怕从没想过。
想到此处,嘉钰顿时一阵无奈,忍不住放弃地叹息,“算了,谁要你从嘴里吐出来了,没个模样……想吃就吃完它吧。”
嘉绶立刻如获大赦,赶紧将恋恋不舍的那半块点心一口塞进嘴里,一阵猛嚼就用力往下咽。
他还正抹着嘴,就听见父皇的声音打雷一样从上方传过来。
“你们两个有什么想法,大声说出来,不要嘀嘀咕咕地咬耳朵。”
嘉绶一口点心还没完全咽下去,差点噎住自己,紧张地拼命抓着脖子,张嘴也发不出声音。
嘉钰无语在心底长叹一口气,只得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水,一边递到嘉绶嘴边,一边应声。
“儿臣没有什么想法。就是看七郎的点心碟子快空了,叫他慢点吃别噎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