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嗓子开始发紧发疼。他忽然有些后悔,小觑了这位靖王殿下,更在年年疲战之中不知不觉就小觑了那个状似温吞的胡敬诚。他实在不该一时失察接了胡都堂这名为“送信”实为“送命”的差事。
顾三娘还红着眼大骂:“狗官还我爹娘的命来!”
郭鑫不禁扯开嗓子自辩:“要杀你爹的是卢公公和甘庭玉,杀死你爹的是臬司杭宁远他们!我也就是个陪坐的!至于你娘……你娘更是你家里的长辈们典的,与我何干?”如同垂死挣扎。
这厮竟还能如此为自己开脱,说得仿佛他真有多么无辜似的。
然而身为朝廷放在一省的二品大员,明知子民有冤而不作为,甚至还参与其中,哪怕真是旁观作恶未加制止,也是大恶。这人还想要如何滔天的罪孽才肯认呢?难道只有亲手杀死的人命才是命不成?
甄贤看着这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不禁一阵胸闷,忍不住咳嗽两声,嗓间骤然腥甜。
他这才想起自己托玉青去买的药还没有取到。但此时也没法就去向玉青要了。
他又很怕自己有什么反常会被靖王殿下看出来,要为他耽误了正事,于是便兀自强忍着,悄然往后退了一步。
那郭鑫被两个卫军按住,还拼命叫屈喊冤。
靖王嘉斐将张二也唤上前来,又问:“这位张千户,你可还认得?”
要说认得,自然也是不认得的。郭都司贵人多忘事,更不可能记得军中的每一个军士。但张二对郭鑫可谓记忆犹新。浙江诸卫皆归浙江都指挥使司管辖,杀张二的令状,可是郭鑫这位都指挥使大人亲笔签下的。
但较之顾三娘,张二则平静得多了,五大三粗的脸上难得是一副仿佛看淡的模样,却又并不肯多看郭鑫一眼。
他只抱拳向着嘉斐行了个军礼,颇为傲气地高声道:
“王爷,张二曾经是个落草的逃兵,蒙王爷不弃重新收容我在麾下,还让我做了这个千户……郭大人是将,我是兵,对他的将令我不敢说什么。我只当从前的张二已经死了。现在的张二,是王爷的兵了!为了王爷,为我圣朝,为了天下的百姓们,我张二哪怕豁出这条命去也值得!”
他说得简单热诚,在场众人又多与他意气相投,都呼喊起来为他叫好。
嘉斐待众人静下来以后,才缓声再开口。
“如顾千户和张千户这样的,这军营之中只怕还有,用不用一个一个喊出来,让郭都司都当面认一认?”
郭鑫已然面如死灰。
“王爷要杀我,还需要什么理由……?”
他冷冷哂笑一声,但并不是认命的,眼中反而散射出比野兽更凶残的光。
“但王爷可知道,朝中不愿倭寇尽剿者都有谁?别说姓陈的,就是姓曹的——”
这厮忽然提到“姓曹的”。
这是打算当众把曹阁老也拖下水来的意思。
但曹阁老一旦被卷进来,便意味着整个内阁的无法开脱。
尤其曹阁老还是他与小贤的恩师。嘉斐眸色一寒,截口打断郭鑫,厉声责问:“无论有谁,与我何干?与浙直百姓何干?”
郭鑫受了这斥责,反而放肆大笑,“王爷难道真当这天下已是囊中物了不成?”
以郭都司在浙江的作为,竟然还有脸如斯来嘲讽别人。
嘉斐闻之不由失笑。
“天下固然不是我的,却也不是你的,更不是某些人的。”
他正色看了郭鑫最后一眼,语声里有万千的感慨。
“我今日替父皇杀你,你大概不服。也无所谓。服不服的,你到了下头自己慢慢想去吧,反正,过不了多久你的那些狐朋狗友自然要去陪你。”
话音方落,那两个拧住郭鑫的卫军已了然动手,一个按人,另一个拔出腰间佩刀。
郭鑫只来得及哀嚎了半句“王爷饶——”,一个“命”字不待出口,人头已滚落在地上。
颈腔里的血喷出来,杀猪一样染红一片。
绣春刀的寒光映着这第一抹震动东南的血色,在这一刻,尤为触目惊心。
这人杀得太干脆利落。
众人自成军以来,只见过靖王殿下给他们吃给他们穿陪着他们打倭寇,哪曾见过王爷杀人——尤其杀得还是当朝二品的将领,似都还未反应过来,瞬间鸦鹊无声。
靖王嘉斐静静环视当场,沉声下令:
“拟函告知兵部与诸卫所:浙江都指挥使郭鑫,屡不尊上令,延误战机,纵敌误国,又违军纪,暴虐下士,谋害忠良,已经被我斩了。既然不能积极御敌,这都司衙门也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了。从今日起,浙江都指挥使司所属官员全部停职待查。东南五军诸卫,军资粮草事归大都督府管,前线战事唯胡都堂令调遣,不必再受都司辖制。倘再有不服将令误战误国者,立斩不赦。”
他又低低对身边的玉青道:“你亲自挑五百个Jing干的,带上三娘,便服轻骑把浙江都司衙门拿下,再抄了郭鑫的家。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