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他提着她站在自己的靴面上,抵住她的额头,牢牢锁住那双闪烁的眸子。
“暖暖,别吓我。”王放哑声道,“我经不住。满屋子是血,你不在榻上,我差点疯了。”
她仍然不说话。
他紧紧环住她的腰,一字字无比清晰,“我不愿你有任何事藏在心里,如果你对我都不肯说,还有谁会体谅你?”他闭上眼,力不从心之感越发浓重,“暖暖,我是你夫君。”
灯光下,她脸色chao红,嘴唇却发白,偏过头许久,终于扬起嘴角对着他,面上憔悴不堪。
“对不起,把你娘亲的屋子弄脏了。”
罗敷用尽全力说完,便飞一般推开他奔到墙角,蹲在书架前掏心掏肺地大咳起来,指甲死死抠着木板,手背青筋暴起。
他的胸口仿佛被猝不及防捅了一刀,追过去陪她蹲在地上,握住她发热的手,想缓解她的痛苦。可她愈咳愈烈,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身子一软倒在他的怀里,shi漉漉的血ye立时染红了半幅衣襟。
王放咬牙将人抱到榻上坐着,倒了温水给她润嗓子,她掐着脖子小口地咽下去,活像喉咙里有个窟窿。
这一夜过的极为漫长,她不让他走,不想让他去传唤医官,药效都是算计好的,他们来了也不顶用,更不能在这时候服其他的药。他在她身边,至少还能好受一些,她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挣扎,他是唯一的光线。
天明时分罗敷总算得到解脱,咳的没有夜里怕人了,Jing疲力竭地靠着他,眼皮支撑不住要阖上。连咽唾沫都疼,再来一次会要命的,她脆弱得很,受不了折腾。
等她彻底安静下来,已经是半梦半醒的状态,迷迷糊糊中感到他放开手臂,眉心便蹙起来。
“母亲,是我没照顾好她。”
罗敷呼了口气,抬手揪过张棉帕又咳了几嗓子,从睡眠的边缘踱回来。
霞影投射在窗前,他膝边的水渍发出金色的微芒。晚上她难受到极点,又下不了榻,他便三番两次用凉水浸了全身,擦干让她抱着,血混着水淋在地上,弄得那张漂亮的毯子都不能看了。
王放跪在香炉前,燃了一炷香,低低地念:“儿子不孝,暂时不能让您看到婚仪。她是个很好的女郎,我爱她敬她,此生惟她而已,所以我能等。”
“我能等到那一日,她在宫城之上,万民瞩目之时,将手交给我,成为大汉最高贵的皇后,与我共赏日升月落,万里河山。”
“请您佑她平安,除此之外,云沂别无所求。”
别无所求。
他端严地以首触底,足足三次,而后转过脸。
罗敷斜躺在榻上,费力地看着他晨光里的面容,帕子从指缝间滑落。
他的眉梢舒展开来,是她最熟识的神情,可她知道他和她一样,都在煎熬。
王放如未见到白帕上咳出来的血丝,柔声道:“我送你归梁,很快就会了结。”
他站起身,执住她的手,十指相扣,轻轻地说:
“你会没事的,别怕。”
第172章 传国
明光六年夏,齐梁订盟。 国主请聘靖北王之女为后,拟期长至,躬率万骑赴玄英山南逆女,得梁帝应允。
*
白昼的热气从地面蒸发,晚风携了几丝久违的凉意,悄然翻过水榭里小桌上的信纸。
信纸比一般的纸张厚,在月光下显露出暗刻的Jing致纹样,皎皎如银。
罗敷盯着它发怔,等药稍凉,两三口喝得见底,放下碗就见一个小影子从平桥上风似的跑过来。
初霭十分惊讶,扑到她腿上把脸凑过去看:“为什么院判阿姊也要喝药?”
她摸摸孩子的脑袋,“生病了就得吃药。”
“但阿姊是大夫啊,大夫怎么会生病?”
罗敷顿了顿,“医生就是个普通的行当,和其他人并没有不同,生病很正常。”
她小时候也以为学医的人不会得风寒、折骨头,慢慢地就晓得老天爷很公平,连她师父这种传说中的世外高人也不能长命百岁。大夫不是个顶好的营生,地位不高,担子很重,碰见不正常的病患亲戚还要防着走路被砍。但她只有这一门手艺,如果不让她用尽所学,就成了依靠祖产生活的无所事事之人,正是她最瞧不起的那类。王放除了把两个心怀怨恨的医官丢出太医院之外,并未干涉过她在官署里的举动,她每晚就寝后和他说说白日里发生的事,总觉得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哥哥现在没以前喜欢我,”初霭深沉地摇头,“都不让我叫你阿姊,还说他娶了媳妇之后就要把我扔出宫,以后有了小孩子都交给我带……他到底是怎么当哥哥的。”
罗敷艰难地忍笑,“嗯,真是惨无人道。”
她顺便摸了摸小公主的脉,初霭现在恢复得和别的孩子差不多,个子飞蹿,流玉宫也不再燃冷香。王放托付给她的第一件事终于完成,她和掌管小方脉的刘可柔都松了口气。
“阿姊,希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