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说:“臣妾白日在蒲团上念经,尚能忘却前事,每每晚间睡下,总觉心绪如chao,尤其在冬日之夜,衾寒被冷,总会想起与陛下同床共寝的时光,无比熟悉的温暖。”其实寺里没有断绝她的炭火,她和兰妩共卧一张床,两人蜷缩着抱在一起,倒没有她说的那般凄冷。好在萧越并不知情。
萧越果然动了怜惜之意,紧紧地抱着她,臂弯像一条绳将她牢牢缚住,“这样你还觉得冷吗?”
其时不过是深秋,真正寒冷的时候还没有到来。厉兰妡展颜一笑,双手搂住他的颈,意态缠绵地望进他眼中,“只要有陛下在身边,臣妾就不冷。”
次日她起了个大早,仍旧来到绣春馆中。厉兰妡发觉太皇太后的Jing神在清早仿佛好些,已经直起身子,谈姑姑正在伺候她服药。
厉兰妡娴熟地扶住老妇人松弛的后颈,将一块净帕垫在颌下,免得药ye沾污了被面,又取过一旁装蜜饯的细瓷小碟,拈了几颗放进老妇人口中,以滋润咽喉,减少苦味。
经过这一系列步骤,老妇人方开口道:“你昨儿才回来,旅途劳乏,哀家以为你该多睡一会。”
厉兰妡自然地笑道:“臣妾在寺中时,也是早早起身打坐念经,如今不必做这些事,闲着也是闲着,索性过来侍奉太皇太后。”她又问道:“太皇太后昨夜睡得还好么?”
谈姑姑隐有忧色,“太皇太后昨儿前半夜睡得倒很好,后半夜就被那梆子声惊醒,拉着奴婢说了几个时辰的话,这会儿还这样有Jing神,奴婢真是纳闷。”
“你却困得不得了,是不是?”老妇人微笑道,“谈英,你的年纪比哀家轻上许多,却连哀家这把老骨头也比不过,你该觉得愧怍呢。”
看来太皇太后还很有活下去的热情,或者故意用这样的态度鼓舞他们,不管哪一种,在厉兰妡看来都是好事。她正要说几句凑趣的话,就见太皇太后又咳嗽起来,厉兰妡忙抚着她的背令她顺气,一面倒了一杯温水给她漱口。
太皇太后一口饮下,仍皱着眉。谈姑姑忙道:“您还是觉得嘴里发苦?”一边仍取过那碟蜜饯,喂了几颗下去。
厉兰妡看着那乌溜溜的小圆果子,笑道:“这乌梅吃多了不酸么,太皇太后怎么这样爱?”
身后一把温顺的女声想起,“昭仪娘娘看差了,此物并非酸梅,乃是渍好的海棠果子,去皮晒干后用蜜糖腌的,甜丝丝的最是落胃。”
厉兰妡和煦一笑,“江妹妹果然好心思。”
“不敢,嫔妾和昭仪娘娘一样,都是体贴太皇太后的一片苦心罢了。”江澄心落落大方地走上前去,亲切地问道:“太皇太后今日可好些了?”
谈姑姑照样肯应付她,太皇太后也没流露出嫌弃,看来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江澄心做了不少功夫,差不多可以取代自己的地位了。
厉兰妡暗暗叹一口气,强撑着笑脸应付一番,接着便找借口告辞。江澄心有意跟她争竞,她可没心思跟她耗下去。
出了绣春馆,厉兰妡便直奔聂淑仪宫中。聂淑仪见了她便笑道:“你来得可巧,我才收拾了前儿做的几件小衣裳,正准备给你送过去,正好你来,倒免得我奔波。”
厉兰妡与她熟极,省却许多不必要的客套话,只笑道:“做那么多干甚么,穿得完吗?”
聂倩柔道:“小孩子长得飞快,上半年做的衣裳下年就穿不下了,自然该多备一点好。”
厉兰妡也便笑着翻看一回,花花绿绿的,都是女孩子的样式,“这都是给明玉穿的吗?”
“慎儿还小,用不着这些,明玉小姑娘爱娇,多做一点她也高兴,至于忻儿——”聂倩柔略有犹豫,“差不多的都是由傅姐姐亲自动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厉兰妡的眼光变得锐利起来,“是你帮不上忙,还是她不让你帮忙?”
“没有没有,”聂倩柔连忙摆手,“你也知道,傅姐姐性子最好,她自然不会当面说这样的话。只是明玉一向跟我亲近,对她总是淡淡的,傅姐姐失意之下,难免将心思放在那两个小的身上更多些,忻儿年纪稍大,傅姐姐自然投注更多Jing力。”
这就是傅书瑶的过人之处,永远不露出一点坏形儿,叫人再猜不出她是什么意思,连厉兰妡也有些迷惑,只能叹道:“可是现在忻儿贴近她而疏远我,我看了总是失望。”
聂倩柔劝道:“小孩子嘛,心性其实不定,妹妹你再多用些时候陪陪他,忻儿慢慢也就跟你亲近起来了。”
“但愿吧。”厉兰妡的手漫无目的地从绸缎衣面上滑过,又恍若无意地问道:“这些日子都是江美人在侍奉太皇太后么?”
“自你走后,数江美人往绣春馆去得最勤,且都说她是太皇太后的亲眷——虽说我瞧着不大像,我总觉得太皇太后仿佛更喜欢你些。”聂倩柔凝神道。
会么?厉兰妡扪心自问,她自己也说不上来,那位老妇人不是感情外露的人,旁人轻易瞧不出来。她和太皇太后最初也不过是相互利用,利用到后来,也许彼此竟有一点真情——谁又能真正无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