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先生在月光里愈发森冷的假面和瘦骨嶙峋的怪异身躯,就更觉出这名号的贴切来。可这一切又都在他随时间流逝愈加深沉的恋慕中悄然消融了。虽然,他那双深情的淡色眼睛也理所当然困于怪异的形状。
“幽灵先生,咱们去找些藤条来吧——我的裙子可不那么结实。”少女忽然一跃而起,笑嘻嘻地提议。而幽灵先生听她提到裙子,尴尬之余,眼光也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半长成的身躯——因为褪下了华丽的礼裙,现在那些圆润修长而极富弹性的肢体只有与身躯相连的一小部分被藏进宝石蓝的内衣里,而大片nai白色的肌肤都裸/露外在,因为过于光洁细腻,逃亡生涯留下的轻重不一的擦伤就显得格外碍眼。埃里克本能的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当然,同样亡命天涯的幽灵先生也没好到哪里去。或者说,那左臂严重骨折、颈部也受了伤的男人裹着破破烂烂的黑色衣物,颈上还缠着一圈儿可笑的带蕾丝边儿的花色布料,看起来可比少女凄惨多了。
“我说,幽灵先生,倘若您还想要您的脖子,最好还是乖乖让我们所剩不多的布料把伤处好好固定着吧。”艾琳可不管男人为什么发呆,眼疾手快拍掉他下意识去扯脖颈上“纱布”的大手,黑着脸教训道。
其实,所剩不多的不只是布料,还有艾琳费尽心思收集来的淡水,除了少部分用作饮用水之外,大部分都用来清洗他在海水里泡得有些发炎的伤口。当然,还有清洗作纱布用的布料。有些事儿,少女没说出口,他却也不会什么都不知道。两个人的荒野求生,除了不再被细细品味的浪漫,更多的,难免还是不那么动人的狼狈与辛酸。
不过时间久了埃里克也不会再诚惶诚恐地致歉。事实上,他只是维持着柔和的神色,哼哼起脑海中盘旋的曲调。
于是有鲜花从他怪异的唇边盛开了,而少女已惬意地弯起翡翠色的大眼睛,仿佛即将沉入一个斑斓的梦境。
“嘿,幽灵先生,你不能总是这样……”艾琳还试图挣扎一下,但毫不例外除了毫无意义的嘟囔之外,男人的危险举动就这样被轻轻放过了。
艾琳娇嫩的小手举着削尖的树枝毫不留情地刺进了活口的喉咙,结果了这怯懦的生命,然后脚步匆忙地走在前面试图逃离男人歌声的牵绊,但幽灵先生只是沉着地施展着这无师自通的魔法,直到她自觉放慢脚步侧耳倾听——仿佛是上帝的补偿,幽灵先生的哼唱比当世任意一位名伶的倾情演唱都更温柔悦耳,对少女一片混沌的大脑更是有种致命的杀伤力。
“好啦,可恶的幽灵先生,我想您不介意自己把这些藤条拔下来烤到半干?”直到走到目的地,一片垂满藤萝的岩壁,少女才终于找到机会扳回一局。
“啊,我可爱的小姐,你是如此耀眼,就像即将铺满这岩壁的鲜花。而这更使我笃信,你的心灵依旧纯洁……”
如果她没记错,这些rou麻的形容应当都是近段时间她麻痹敌人时用过的?可是,被这家伙用如此虔诚的语调赞美,你得是多么铁石心肠的人才忍心继续欺负人家呀!艾琳偷偷拍了拍自己羞红的脸颊,若无其事地挤到幽灵先生前面:“算啦,等你把它们弄下来,我们早就投身死神的怀抱啦。”
于是最后仍然是少女充分发挥矫健的身手游荡在陡峭的岩壁上,小心割取适合编织的藤条,而某个歌声迷人的家伙安安静静地在不远处捡些干燥的枯枝,姿态娴熟地生起一堆篝火。说起来,两人仿佛都有着丰富的流浪经验——刚开始还因为记忆的缺失混乱而闹出许多麻烦,现在却已经游刃有余了。
据说人类与大多数动物相比,最大的优势在于能够制作使用工具。在过去不短的一段日子里,少女凭着珍贵的本能和自己脑海深处某些模糊零碎的记忆,一直谨慎地依赖着自然母亲的馈赠,使自己和同伴磕磕绊绊地存活至今。此时,她依然Jing明地用藤条编成结实的套索作为幽灵先生更加强劲的武器,而替换下来的破烂礼裙也被充分利用——幽灵先生骨折的左臂总算不用忍受草编绑带的敷衍而得到相对妥善的对待了。但在新采的藤条还没炮制完成就先沾染了敌方的鲜血之后,两个满足于“野人生活”的失忆者终于也开始坐不住了。
开诚布公的谈话被艾琳选在当天傍晚,两人在这片山林里还算隐蔽的一个据点
“幽灵先生,你该发现,最近来追杀我们的家伙可是越来越多了。”少女的开场白毫不委婉,但好歹还是给同伴留了点整理情绪的时间。
“是的,我想,这大概是你说的所谓‘幕后主使’反应过来我们还活着了……当初或许我们该更谨慎一点儿,比如悄悄躲过那些做样子的家伙,而不是将他们永远毁灭。”埃里克显然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即使他竭力镇定,面具后始终低垂的目光却暴露了他的恐慌。
“别太紧张了,幽灵先生。”艾琳张了张嘴,还是没忍住先安慰了一句,才低低地叹息,“但是你得知道,整片无人的山林只有这么大,随着敌方不断地加派人手,我们继续待在这里已经相当危险了。而且,没有意外的话,只会越来越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