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出生——是一个公主。
公主一出生,手中竟握着一株茉莉,仍是清新含香。宫廷上下,无不惊喜,均称颂这公主代表了祥瑞,是上天赐予的宝物。
她身边向来不缺少人,走到哪儿都是前呼后拥着。可无论走到哪,她都能发现,目光可及之处,站着一眉清目秀,身姿挺拔的青年。她问身边的人,那是谁呀,为何一直站在那处?可是在等谁么?
身边的人却大惊失色,说,哪有什么人呀,定是公主眼花了。
怎会呢?你看他不就站在门廊上,正看着咱们么?
公主能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的消息迅速便传遍了整个宫内。
圣上为她请来了大批驱神除魔的道士,告诉她不用害怕,等这些道士做过法事,她便不会再看到那些可怕的东西了。
可是那个人并不可怕呀......为何要赶走他?
小公主夜里悄悄地起了床,将摆在她寝殿正中央的一掬净水悄悄喝掉了。
这番,法事必做不成了吧。
她暗自高兴着,旁边便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吓得她差点把喝进去的水给吐出来。
她定睛一看,是那个她一直会见到的青年,心里竟也没有任何的恐惧与不适,只同熟识一般说话。
“这是白天道士带来的净水......用于摆阵驱邪的。”
“我知道”那人垂着目光,看着到他腰高的小孩,目光中有些复杂:“可是你为什么要喝掉?”
小公主认真回答道:“好像是因为这世界只有我能看见你,他便要作法叫我看不见你。真是奇怪,我一人看得见的东西,于他们又有何妨碍?我愿意看见你,和他们又有什么相干?倒要别人来做决定。”
那人低笑了一声,似是觉得有趣,问道:“你可知为何只有你能看见我?”
“为何?”
“因为我只愿让你看到我。”
小公主似懂非懂。
“以后你便不要向人说起能看见我了,如何?也好过你半夜偷偷起来喝掉法事用的净水——这水可一点也不干净。”话音刚落,她便伸出两指,轻抵在了她的喉咙上。
小公主感到一阵不适,下一刻,便把方才喝下去的水都吐了出来。
那人正待要走,却被小公主拉住了衣角。
“明日还能看见你?”
他点点头,悄声地离开。
那是公主和他第一次的交谈。
那时她刚满八岁,而他已死了十三年。
九岁那年,她与清越的皇子定下了亲事。
她悄悄问他“成亲,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整日待在这公主身边,便要应付她的诸多古灵Jing怪的问题,可也不觉烦腻。
“便是二人决意要永远在一起,从此生活在一起,同床共枕。”
“可是最近我听几个姐姐说,我长大了必要和清越的什么人成亲,原是骗我的么?”
“怎就是骗你呢?”
“方才你不是说,成亲是两个人决定之事?”
“的确说过。”
“可这事还未有人问过我的意思,可不是弄错了么?”
“可若是你父亲为你做的决定呢?”
“可又不是我父亲成亲呀。”
他笑了笑,道:“你这话的确没错。”
“对嘛——”她点点头,十分郑重道:“一辈子可是十分重要的事,要和谁一起过,可一点也不能马虎——我想自己决定。”
他笑着逗她:“你如何能决定?”
小公主气鼓鼓地转开脸,道:“现下若是不能决定,长大后便能了!”
旁边的人笑得身体都抽动着,引来了她的不满。
他伸手戳了戳她鼓起的脸颊,脸上的神色却带着一丝狠厉,道:“你且放心,我不会让你嫁给那位千里之外的殿下的。”
很长一段时间,公主都以为,那是他漫长陪伴中,无意显露出的真心。
可一直到十年后,她才终于明白他话里真正的意思。
有时,他却不似平日里的耐心,变得十分不近人情,言语动作间,都是烦躁。
他问她:“你为何不像他?”
“不像谁?”
“没有谁。”
“我也不愿像谁,世间种种若都是一个样子,可还怎么好?”
“你这口吻倒像个圣人。”
“什么是圣人?”
“便是教人说话做事之人。”
“那我可不愿作什么圣人。”
“那你想作什么?”
“这是我的秘密。”
他的陪伴每时每刻都如影随形。
公主慢慢长大,才渐渐发现,原来那人眼里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那些远远的守望,从来不是什么心有灵犀,情有独钟——一直都是为了他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