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里间一个人浅浅的呼吸,“花叙……”他朝里喊了一声,回应他的是花叙无知无觉的浅眠声。
他又朝里走了一步,就被床上人的喜服灼伤眼睛,原来徐左使没有偏他,他们真的要成亲了,这可是在二十一世纪都没有的好事,可这人为什么是躺着的……
床上的人一身红色喜服,就连发冠都束的整整齐齐,鸦羽般的头发安静的垂在他的颈侧,显得那么柔软,只有被窝里的手有几分不老实,从侧边探出来,隐约露着几个指尖……这么艳丽又安静的花叙,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坐在床边,他小心翼翼的抓住花叙的手,轻轻捏了两下,很快就瞧见那格外刺目的手腕,红里透着紫,骨头凸起处布满密密麻麻的红点,被他苍白的肤色一衬简直惊心——所有这都是因为他么?
一滴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就落下来,颜远书只觉胸腔突然间灌满空气,疼的发紧,就像五脏六腑都挤在一处一样,他下意识抹了把眼泪,结果越抹越凶,他自责心疼心酸,更恨自己……恨自己惹了一堆麻烦却没本事收场,最后却让这人出头;恨自己来路不明处境尴尬,一身境遇无法推敲,唯恐越雷池一步被他当做异类;恨自己哪怕到了现在,他昏迷不醒,自己也只能躲在他的羽翼下过活……他恨自己没用。
就在他伏在床边哭的泣不成声时,有人摸了摸他的头顶,他惊愕抬头,就见花叙冲他一笑,他的声音还有些虚,他说:“哭什么,你吵的我梦都没做完……”
颜远书哭的说不出话来,鼻涕和眼泪敌我不分,只把他整个袖口都糊满,只把花叙看的一脸无奈,他难受倒不难受,只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个挺长的梦,梦里颜远书风度翩翩,在初秋爽朗的竹林里笑的举世无双,而现在同样的一个人,却像个三岁孩童一样,在他面前哭的双眼通红毫无形象,这真的是丑的有些别致了,可见花叙是个心大的,只叹了口气就朝他道:“梦里的你可不是这样的,起码不会把鼻涕抹我身上。”
颜远书被他噎的一口气不顺,竟打起哭嗝,胸口一抖一抖的,他又气又着急,指着他的鼻子就骂:“你就是,就是,想气死我!”
花叙却一把抓住他的指尖放在唇边亲了亲,他闭上眼有些恍惚的说道:“阿远,我好怕这个梦我醒不过来啊……”
“你放屁!”
花叙又是一笑,他也不说话,而是稍用了些力气,将颜远书扯的趴在他身上,随即被人瞪了一眼,颜远书微微撑着胳膊,两人胸口贴在一起,四目相对,鼻息相触,颜远书疑心再看了一会自己都得对眼了,刚要起身花叙在他眼睛上亲了一口,就听花叙登徒子似的说道:“你都不反抗,太没有意思了,一点强取豪夺的味道都没有……”
到这会颜远书再看不出他是在强行哄他开心的话那他就是傻了,他心里无名火烧的正旺,一把推开人直接坐在地上,破罐子破摔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或者有什么想问的,我受够了现在,我不想看你被我连累,不想看你躺在床上,我就想说,现在我们一并说清楚到底行不行!”
床上的人盯着他看了一会,终于露出一点疲态,他皱着眉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最后竟扯过被子遮住头……
这是想当缩头乌gui?
颜远书没想到这人竟给他来了个“被遁”,瞬间气的不行,吼道:“躲起来干什么,躲起来就能解决问题吗,我不想一直靠你救我一次两次三次——”
“所以你是来告诉我你要走了,是么?”花叙这句话其实是脱口而出的,并没有过脑子,几乎瞬间他就后悔了。
而颜远书有些茫然,他甚至十分认真的扪心自问了一句:我什么时候要走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以为我要走了?”他试探的问了一句。
床上的人果然顿了一下,扭头不说话,颜远书简直气笑了,他吐了一口浊气,快且恶毒的说道:“在你心中我就是这么个人?我特么哪怕是一双破丨鞋好歹也陪你睡过几次,你就觉得我能拍拍屁股走人?你把我想成什么了!你就不能往好处想么?”
大抵这辈子花叙没见过这个样子的直抒胸臆,顿时就想反驳,可躺了一天的身体没有半点力气,没有半点想配合的意思,只能消极怠工,就连仅有的一点脑力也在刚才和人斗智斗勇斡旋时用光了,他的身体和脑袋已然废了,可那跳动着的胸膛却十分活络:他没有要走,他让我往好处想,他要为我留下来……要说从地狱到天堂也不过如此。
可颜远书到底不是他心底的蛔虫,他等到耐心告罄也没等到床上人的回答,几乎就要灰心,他还在想,这算什么,这是想逼走他么?结果还没等他反驳自己,床上的人就撩开被子……颜远书觉得他是想通了,他想对他笑笑,可老天却让他哭——花叙撩开被子时吐出一口血。
这一刻很长,长的让颜远书想起了电影里的慢镜头,比如爱侣分别时的那一个转身,两个人交错的手指,被昏黄的灯光拉得越来越长的背影,他几乎觉得花叙要离他而去……
他甚至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冲到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