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缓缓的直起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抖落了衣上的残雪,面目悲凉的说道:“已经半年了,想不到你竟还是如此嫌弃我!看来我再多说也是无益。”
原是想着以进为退,谁知落花犹是未闻,抱着怀里的白狐,风轻云淡的掠过他的身侧,往师父的桃花渊走去。
这个看似无意的举动却激怒了洛世奇,他身子微微颤抖,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chao红,罩在斗篷里的手早已握成了拳。虽是气愤难忍,却还未失了理智,也不想与落花关系闹僵,故而他还是努力的想压制下这情绪,但是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他心生绝望,更是恼羞成怒,蓦然开口:“不错,我是恨毒了秦子净,那日我来阑珊谷便是劝说他去杀天帝,谁知他愚蠢至极,竟真的去了……”
闻他此言,落花果真停下了步伐,洛世奇对着她的背影不怕死的又道:“即便他不去,我也总会想出别的法子除掉他,不过费些时日罢了。哈哈哈,秦子净这个傻瓜帮了我的大忙,给我除去了天帝这个心腹大患,他自己也受累身亡,倒省的我动手了……”
洛世奇等着落花的反应,猜想她也许会出手再打自己一掌,哪怕再卧床半年,也总好过她的冷漠和不理睬。谁知她只是驻足了片刻,甚至头也没回,便又朝来路走去。
这下洛世奇彻底没辙了,他发了疯似得大喊:“若是费尽心思也得不来,不如死在你的手里!上次在凌霄殿,你一掌打我不死,来啊,再打我一掌,我魂飞魄散,死了也就断了对你的爱,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开始的愤恨现在已经成了锥心泣血的倾诉,真情流露往往叫人感动,落花却仍不为所动。当她的身影即将融入这个雪色世界的时候,她才淡淡回了一句:“当你的天帝去吧,我不杀你。”
这话一出,洛世奇彻底慌了,她若是恼他,怒他,恨他,至少说明她对他还有感情,哪怕是怨恨的感情,而今他道出真相,还是她决计不会原谅的真相,她却如此冷静、淡然,不为所动,莫不是她真的心如死灰,对他连恨都没有了?
洛世奇六神无主,死死盯着那抹即将消失在眼帘的白色,心里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想着便追了上去,皑皑的雪地里响起了一连串细碎的吱吱声响。
他拦在落花身前,挡住她的去路,却也不开口说话,落花抬眼瞧他,他人虽然消瘦了,可这副无赖相却分毫不改,落花也不与他计较,停下道:“你说你心里有我,我要你放弃帝位,与我一同归隐山野田园,你可愿意?”
洛世奇一惊,不假思索的答道:“这天下都是我们的,在哪都是隐,何必在乎是隐在山野,田园,还是天庭,仙界?凡间有句俗话叫大隐隐于朝,我们妇唱夫随,一统六界,这天下……”忽然他顿住了,恍然大悟道:“你是试探我?想知道我的心中是你重要,还是帝位重要?当然是你重要,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何况区区帝位?花儿,回来我身边吧,我什么都听你的,你爱在哪,我便陪你在哪……”
落花笑着打断他:“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全不在意。到了今天我才发现,你对我而言,真的只是一个陌生人了。”
“你这是承认你的心里曾经有过我?”
“都不重要了,我终于放下了,我的心再无掺杂,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平静过……”
未等落花说完,洛世奇便疯笑起来,还一面呓语:“她爱过我!她说她爱过我,哈哈哈,她真的爱过我,她承认了!”
洛世奇疯了一般,在这满是积雪的竹林里疯癫起来,一边疯跑,还一边大喊:“秦子净你听着,花儿她爱过我,她现在虽然天天守着你,也不过是出于愧疚!哈哈哈,我才是赢家,你们都输了!”他无意间撞到的翠竹上的积雪纷纷摇落,此起彼伏,犹如一场欢聚的雪的盛宴。
落花不再理会他,抱着白狐,沿着蜿蜒的小溪朝桃花渊走去,身后的笑声渐咽,又隐隐传来哭声,说的却还是同样的话:“她爱过我,她爱过我……”
☆、164
冬去春来,光Yin荏苒,转眼过去了三十个年头,若是在凡间,自是一番兴亡的景象。阑珊谷里一切如常,长生不死也不老,便觉得时间像是延绵不断的流水,无声无息,永不断绝。一样的日子重复着过,寻常人怕是早就腻了,落花重复着秦子净五百年来的生活,打坐弹琴,看书作画,或者陪小狐狸玩上一会,平日里她的情绪倒也平常,只每每月圆之夜,守着榻上的人儿,总是抑制不住悲从中来。低沉的琴声,呢喃的低诉,都不能抚平她内心的伤痛,这时便多亏了埋在桃林底下的桃花酒,非一醉不能解忧。
自上次一别,洛世奇后来也来过几次阑珊谷,落花一概不理,这几十年倒也安稳——他人虽没来,却没有一天不用窥天境窥探落花的动向。也并非是洛世奇自己不愿来,而是落花威胁说,若是再来打搅,便毁了窥天境。
落花冷淡,甚至是冷漠,虽说洛世奇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好在安慰的是,秦子净已死,再无敌手与他争锋,落花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