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摹写,看他正在一笔一划地抄那「小苹若解愁春暮,一笑留春春也住」,心道这两句若拿来形容青儿,倒也贴切。
&&&&不觉已是夜深,谢鉴便将纸笔等物都收拾了起来,令狐青将砚拿到一旁,剥出那旧莲房的瓤来,蘸了清水轻轻擦那砚池里的墨迹。
&&&&谢鉴奇道:「青儿怎知用浸软了的旧莲瓤涤洗砚台最好。我正愁怎样伺弄才不糟蹋了这方端砚。」
&&&&令狐青道:「从前姐姐喜欢城里一个书生,常常带我去看他,他有时同姐姐讲起这些来,我在一旁就听到了。」
&&&&谢鉴啼笑皆非道:「这种事怎么带你一起去。」
&&&&令狐青极柔和的微笑了一下,道:「那时我还不到半岁,姐姐不放心我一个人待着,到哪里都带着我。」
&&&&谢鉴看他微笑,心下暗叹,自己活了二十几年,从不记得被人这般全心的顾惜过,又道:「后来你姐姐同那书生怎样了?」
&&&&令狐青黯然道:「后来他成了亲,不要姐姐了。」
&&&&谢鉴心中奇怪,既是令狐青的亲姐,必然也是倾城之色,况且又是惑人的媚狐,怎会被人抛弃。却没有问他,只道:「以后便没有来往了吗?」
&&&&令狐青点头道:「没有了。姐姐说今后若有人……得了她,却又不肯娶她,定要吸尽那人的Jing气。」
&&&&谢鉴道:「那个书生没有死吗?」
&&&&令狐青道:「他是姐姐初次喜欢的人,我猜姐姐一定狠不下心。姐姐和我不同,她是真正的狐狸,若要吸人Jing气,不出半月便能害死一人。」
&&&&谢鉴「哦」了一声,道:「原来青儿和姐姐是异父的。」又赞道:「不因有情痴缠苦恋,又不因有恨断尽情缘,当真难得。」不由想起除夕那晚在山中遇见的俊美青年,心道这两人倒似意气相合,问道:「青儿的姐姐叫什么名字。」
&&&&令狐青道:「姐姐名叫霜弦。」
&&&&谢鉴想起一事,笑道:「青儿若吸尽一人的Jing气,要多长时候?」令狐青摇头道:「我没试过,我不知道。」他本是低着头,说话时半抬起脸来,烟水流盈的眸于自眼角似浅似深地向谢鉴掠了抹,道:「公子又不肯给我试。」
&&&&他适才这一眼当真不愧媚狐之名,谢鉴正自消魂,忽然听到这么一句,吓了一跳,道:「青儿想……」令狐青嘻嘻笑道,「我说笑的,公子胆子真小。」
&&&&说话间那砚早已洗净了,令狐青将它收起来便去睡了,仍是化回了狐狸的原形。谢鉴轻抚它柔软的毛,终是相信这狐狸无意害自己。他本就不是能把持住的人,别的且都不论,只通才那一眼,纵知是火坑自己也要往里跳。令狐青若想吸自己Jing气,只怕也不须等到现在。
&&&&自yin香相请那日来,极少再有人邀谢鉴外出,谢鉴也乐得清净,每日同令狐青在园里闲弄笔墨。除了写字之外,另教他读了许多诗文。令狐青至此方才明白耶「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原是梦中去相会心爱的青楼女子之意,嘟了半天嘴。谢鉴假作不知,只是一个劲的夸赞令狐青记心好、学得比自己那时快得多。
&&&&若说有什么不称意的地方,便是钱财有出无进,怎么算计也撑不过一月去。
第三章
&&&&又过了些日子便是二月二,谢鉴到街上买了些糖豆,又去书肆中挑了《书谱》、《九势》等书给令狐青。那书肆中卖着松滋侯小方墨,谢鉴一看即知是仿造之品,见那墨制得倒也Jing细,便买了下来。
&&&&回了园中,偶然看见那些枝枝丫丫,有许多已抽出小小的嫩芽来,晚饭后便拿了花剪出去修整花木。令狐青含着糖豆看谢鉴剪除那些细细的斜枝。他心里仍惦记着那只未捉到的兔子,便走开去寻它。还未寻到一丝踪迹,忽听到谢鉴的声音讶然道:「娇容!」
&&&&令狐青立时想起谢鉴醉酒时曾叫过两次「娇容」的名字,抬头去看,这园子里除了自己与谢鉴,却连一个人影也不见。正在想这「娇容」难道是什么山妖水怪,便听谢鉴道:「青儿过来。」令狐青过去时,见谢鉴满脸温柔的对着一株花树,
&&&&正是牡丹。
&&&&谢鉴极细致的修剪着那牡丹的花枝,一边道:「青儿看,这叫做「娇容三变」,花开最初是碧色,盛开时变成粉红,到了花谢时,便褪成粉白色。从前我娘住的院子里就植着一棵。」转头见令狐青一脸欢容,奇道:「怎么,青儿也喜欢这花吗?」
&&&&令狐青点点头,欢喜道:「喜欢得很。」谢鉴莫名其妙,不知这小狐狸想些什么。他剪完枝,便同令狐青回房去。
&&&&天色渐渐的暗了,谢鉴也不点灯,坐在桌前低低叹了口气。清幽的夜光从窗纸中透了进来,身周一片的模糊,却也是一片的温柔。令狐青坐在一旁,道:「公子想家了吗?」
&&&&谢鉴不答,问道:「青儿想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