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朴素整洁,身形极为瘦削,看样貌似乎是巴蜀一带的人。这个人,司徒绿并不认识。
司徒绿微微皱起眉:“商红叶,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一旁的商红叶走到跪着的男子身边,说道:“送你的礼物。”
司徒绿沉默了。如果是平时,他铁定一脚踢了商红叶的“礼物”叫他拿着滚蛋,但今天这个……
商红叶一脸开心:“今天竟然没叫我拿走,看来你很中意啊!”
“解释清楚。”
“嗯,那啥,前些天从朋友那里买过来的。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所以就拿来送你了。名字叫做黎酒,红绿相混之色的黎,你最喜欢的酒。”
司徒绿看了一眼跪着的人,又将视线移回商红叶身上:“带着人滚蛋,司徒家不缺奴仆。”
商红叶挠着头,一副伤脑筋的样子:“也行啊,我带回家煮了吃,味道一定不错。”
“……我收了还不行么!”
“哈哈哈,别那么生气嘛。这家伙别的不行,舌头倒是相当的灵,一杯酒喝下来,他能把酒里每一样东西的来源、年份、处理方法说得一清二楚。你最近在做酒水生意,多他一个还是有点用的吧。”
司徒绿微微一惊,随即皱起了眉:“如此能人,怎会……”
“他的才能,是我偶然发现的。趁着他的原主还没发现,我就把他买了过来。说起来,他天生腿疾,行走不便,你可要好好照看着啊。至于别的,你自己慢慢发现吧。”商红叶别有深意地一笑,然后似是逃走一般地跑了。
“喂喂!”司徒绿试图叫住商红叶让他把话说清楚,却发现追出去的路上挡着那个跪着的人。一时间无可奈何,只得将注意力转向跪着的人,想到商红叶说他腿脚不便,犹豫了一下问:“你是先站起来还是就这样说话好?”
一直跪在地上的人用极为缓慢的动作站了起来。他的站姿很别扭,有一种风一吹就会摔倒的感觉。
司徒绿见状,叹了一口气,直接上前一步将这个明明站不稳还有硬站着的人打横抱起。过轻的体重压在手上有一种微妙的不真实感,大概这个人平时一直处于吃不饱饭的境地吧,毕竟只是一个腿脚不便的奴仆。被司徒绿抱起的人先是愣了一愣,随即微微别过脸,一副极为不悦又不好发作的表情。
司徒绿看着这家伙这样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将人放回地上,只用手和肩扶着他:“走吧,去屋里说。”
司徒绿的房间布置很普通,有着一个富家公子应有的奢华之气,却又半分也看不出主人的喜好,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气息。
“你叫什么名字?商红叶说的不是你的本名吧。”
“……黎九。黎是他说的那个黎,九是数字九。”
听到这句话,司徒绿不由得一阵无语,连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黎九见见司徒绿只是沉默,便也保持了同样的沉默,直直地看着司徒绿。
没由来地,司徒绿冒出了一句完全不知是在指什么的话:“……比起人来,还是酒更好。”
黎九随即接道:“然而大多数酒却需要人来酿造、调味。”
司徒绿淡淡地看了一眼黎九:“人也要人生,要人养。”
“所以说,生人、养人便是人的天职。”黎九微微低下了头,“然而商红叶……”
“别在我面前提他!”司徒绿冷冷地打断了黎九的话,直接无视掉黎九,径自出门去了。
几个友人相约踏春游湖,司徒绿是到得最晚的。
不知是被商红叶还是黎九破坏了兴致,今日一整日的司徒绿一直冷着一张脸,玩什么都一副没兴趣的样子。一直到晚上,几个友人提议去逛窑子,司徒绿才意识到一天已经过完了。
到了窑子一问,平时跟司徒绿相熟的几个人全被商红叶买走了。司徒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甩甩袖子直接回了家。
走到自己房门口,却又见着商红叶送的那个奴仆跪在门口。
“黎九,你存心气我是吧?还是说你比较想我把你退回给商红叶,让他把你煮了吃?”
黎九抬头看向司徒绿,苦笑道:“实不相瞒,我的身契还在商红叶手里,而他一开始就不打算把身契给您。”
司徒绿抚额,他就知道商红叶这家伙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安好心。至于这个黎九……光是想想就觉得头大了。
“既然你这么直白,我也就不跟你说废话。我非常讨厌商红叶,你自己说该拿你怎么办。”
黎九微笑:“杀了便是。”
司徒绿皱眉:“既然你不想活,那我明天就将你送回他手上。”
黎九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情愿死在您手中。”
“为何?”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司徒绿默了默,最终道:“去柴房睡着,明天我再想想怎么处置你。”
黎九应了一声,拖着蹒跚的步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