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一扯,那匹马便被扯着歪过了头。叶翎从来不懂什么驯马的道理,只是她下盘稳,再烈的马也摆脱不掉她。
果然下一刻,那匹马发狂似的狂奔了起来,又是蹦又是跳。叶翎握着缰绳,神情看来并没有任何的紧张,就好像骑着一匹普通的马。
马夫暗自咋舌,他这里已经有两名顶好的骑手被摔了下去,至今还在家中躺着。可这位王妃娘娘却好似根本就不费力。
那匹马性子急躁,叶翎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待它喘息的空当,一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那匹马顿时惊叫了起来,又开始折腾。
可是折腾了一会儿,累了停下来休息,叶翎又开始折腾它。反复来去,这匹马最后累得直喘粗气,终于是败下阵来。
叶翎骑着马,绕着围场小跑,晚风轻抚面颊,很是惬意。如果这个时候薄尽斯也在就好了。
不远处,皇上默默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他招了招手,叶翎瞧见便策马过去。
“既然马已经选好了,不如随我一起骑马散步如何?”
叶翎看了看天色,摇头道:“夜深了,不安全。”
“有你在,还会不安全?”皇上笑道。
“以前我敢说没有任何危险,但是王爷死后,我不确定了。”
“无妨,朕这围场可不是长安的大街。”
叶翎思忖了片刻,觉得说的有道理,便颔首同意了。皇上的座驾自然是早已经驯服好,他上了马,叶翎能看出来他的马术只是寻常。
尤其是比起容亲王,那是差远了。叶翎骑马还是容亲王教的,原先她不肯学,觉得还不如跑得快。后来发现骑马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便欣然接受了。
两匹马并驾齐驱,在围场漫步,渐渐地有些远离场地。两人来到了人烟较少的地方,隔了许久才看到几个侍卫,绝大部分时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叶翎,其实朕一直很好奇。此前你对他一直都是百般拒绝,他是如何打动你的?”
皇上忽然提起这个话题,叶翎有些惊讶。但是念及当初,她来到御前请求嫁给容亲王时,他力排众议答应了她。这份恩情,叶翎还是记得的。
“其实他死的那天,我本来是想要与他彻底划清界限的。陛下知道的,王爷那个人素来话多,事儿多,很是烦人。而且隔三差五闹出许多大动静来,让人不得安宁。”叶翎叹了口气,“我原先还想,他若是不答应,我就卸了他一条胳膊。”
皇上额头微微沁出了冷汗,他那个弟弟可真是胆识过人,什么人都敢招惹。
“不过我约了他见面,却左等右等都不见他,于是去了以前常去酒巷找他。”叶翎望着远处,“那时候他已经受了重伤,躺在地上命不久矣。”
她的思绪回到了那一日。
容亲王出事的那天,叶翎丝毫没有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那天她约了他在天钺楼见,她想郑重地同他说清楚,他们不是同路人,请他不要再纠缠她了。
叶翎一向觉得自己心如磐石。但那天,她却喝了很多的酒,恍惚间想起哥哥说过的一句话——酒壮怂人胆。
不过是一句道别,她却要借着酒劲才能说出口。她长这么大,何时这么怂过?
酒坛子见了底,他却没有出现。叶翎才觉得不对。她的邀约,他应该是提早了来才是,不可能让她等这么久。
于是叶翎飞身掠上了屋舍的顶端去寻他。她没费多少工夫就在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找到了他。
他躺在血泊之中,浑身是伤,奄奄一息。叶翎忽然觉得心像是被掏空了,她从未有过这样慌乱的感觉。
可他见到她的时候,却勉力挤出了一丝笑容来。
“我还以为,临死前见不到你了。想着你一定会怪我,平时死皮赖脸缠着你的就罢了,临了了约定的事情还不能做到,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
叶翎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他活不了了。
容亲王从怀里掏出了一盒胭脂,颤颤悠悠地举到她面前:“这胭脂早就想送你了,可是每次见到你又觉得毫无必要。”
叶翎慢慢蹲下身,半跪在他身前,握住了那盒胭脂。他的声音越发虚弱起来:“唔知道......你这次见我......是为了和我分别。现在好了......我再也......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叶翎俯下身,声音一如往常平稳而冷淡:“不是。我见你是想告诉你,我要嫁给你。你活下来,我嫁给你。”
那是叶翎生平第一次撒谎。容亲王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一边咳出血来,一边发出了苦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混合着脸上的血蜿蜒而下:“小翎,你真是这世上最狠心的姑娘。你现在,教我死也不能瞑目了。”
叶翎向来知道自己狠心,可她对他却一忍再忍。若是杀王爷不会连累满门抄斩,她早剁了他几百回了。可今日,她说要嫁给他,也是真心的。
她头一回知道,原来自己活这么久,并不是铁石心肠。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