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来,挂了电话,抱着头蹲在墙角,竭力忍着自己的眼泪。
他不能哭。
窗外的雪,纷纷扬扬,悄然连绵成一片的大雪。
……
尤溪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男人蹲在地上,双目失神,眼睛通红,头发也乱糟糟的被自己揉过,嘴唇上有被牙齿死死咬过的血痕。看起来像是被打过一样。
走廊禁止抽烟,地上却已经落了三四根烟头,烟灰也扑簌簌地铺在地上。
“出什么事了?”尤溪顾不得自己身形单薄,蹲到他面前。
她这一声唤醒了任泽。
他的眼中慢慢有了光线,却第一眼看到她单薄瑟缩的身体。
脱下羽绒服,给她穿上之后才开口:“尤溪,我要去一趟西藏。”
尤溪也没问为什么,她知道能让任泽露出这种反应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只是目露疑惑,歪着头等待他的下一句。
“小桑牺牲了,战友把他的遗物带回了西藏。”任泽盯着她眼里突如其来的震惊和悲恸,掐了手中的烟,“我去见他最后一面。”
见我的兄弟最后一面。
半晌,尤溪的眼泪夺眶而出,可她还是模糊着双眼,冲他张开手臂:“抱着我哭一场吧,我想你现在需要。”
她是这样的明白他。
任泽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在否认自己会哭一样,却还是把流着眼泪的她一把揽进自己的怀里,将脸埋进她的颈窝。
他不知道吹了有多久的冷风了,脸颊已经冻得和窗外流动的风雪一样冷,他埋头的时候,像是塞了一块冰雪到尤溪的脖子里一样。
忽然,他沉重地吸了吸鼻子,两滴相比起来滚烫的眼泪滑进尤溪的锁骨。
尤溪只觉得这泪水像是濡shi了自己的心脏,将刚才划拉出的伤口浸得生疼。
因为他的悲伤,尤溪的眼泪决堤了一般,止都止不住。
她想起在西藏的草原上,任泽骄傲地扬起下巴对自己说:“小桑和我能不亲吗,都是过了命的兄弟。”
……
再回到西藏,已是白雪皑皑,入目皆是一片肃杀,天地间所有色彩此刻都只剩下苍茫的白。
这辽阔的圣地,此刻也像是在为了这名土生土长的英雄哀悼。
就连带着刀子的风,也在悲恸地嘶鸣着,如同马啸。
尤溪和他一身素衣,到机场和姜建军汇合后连夜奔赴小桑的家。
姜建军也看起来老了好几岁,脸上的皱纹加深了好几道。
越野车是租的,任泽在开,一路飞驰,丝毫不顾冰天雪地里,轮胎是否会打滑。
离小桑家越近,他的心就揪得越紧。
天翻起暗淡的鱼肚白时,他们停在了熟悉的黑帐篷前。
相比之前,这次多了很多牛羊,还有马,这里看起来似乎更加兴旺了。但他们知道,只是因为听到噩耗,小桑的家人们都从各处赶了回来。
掀开沉重的牛毛毡的防风帘,哭声同着火光和一屋子黑压压的人影一起传了出来。
失声痛哭的小桑亲属、眼睛红肿得只剩一条缝的仁央、站成一排神色悲恸的战友们……
围着祭龛上小桑的黑白照片,和旁边挂着的闪着幽暗银光的姓名牌。
三盏长生灯供着,存续不断,这样便可以照亮他的转世之路。他那不知飘在何处的魂灵才能有一个回到故土的方向。
“姜指导,泽哥。”行动组组长李昱哑着嗓子叫了他们一声。
免了军礼的招呼,任泽冲他们点点头,先去垫子上跪着给小桑深深三叩首。
小桑的父母出于礼节,想要站起来,却被任泽礼貌地制止了,他双手合十,也深深地向他们两个鞠了躬。
姜建军握着他们的手,向他们道歉:“对不起,是我手下的孩子们没能把他救下来。”
扎西妈妈虽然已经悲痛得有些神志不清了,但听见他的道歉,还是摆了摆手,看着虚无说了一句:“桑吉,巴沃。”
姜建军回头望向一旁的任泽。
任泽说:“扎西妈妈说,她的桑吉,是一名英雄。所以不需要向他们道歉。”
尤溪听见这话,又一次红了眼眶。
为了祖国,为了人民,为了正义……还为了一起拼命的兄弟。
小桑在那边,一定也认为自己死得其所,没有遗憾了吧。
只是他一直心爱的姑娘啊……
尤溪转头去看坐在地垫上双目失神的仁央,她就怔怔地抱着怀中的铁盒子,执拗地望着祭龛上小桑的遗像。
这个铁盒子,还是小桑参军的时候,还是小丫头的她托进城卖羊羔的哥哥买回来的饭盒,一个盒一个盖,还有一个可以压住的把手,甚至连夹层都没有。
后来军队里都用餐盘就餐,小桑就用这铁盒子,装着他休息时间给她叠的千纸鹤。
里面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