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眉拧起,本来稍显迷茫的眼神里突然闪过一抹凌厉。
“你为什么还叫我世子爷?”水溶沉声问道。
迎春立刻知道水溶这是生气了,从来他只会为她称呼他世子爷生气,从小到大,如死xue,似逆鳞。
何必呢?他到底是个孩子。□□毕竟没说出口,自己又何苦非要惹他不高兴。
迎春心底想着,回望向水溶笑道:“只因你就是世子爷呀!你若不喜欢,我以后不叫也罢。”
水溶神色稍缓,垂下眼眸,低声道:“永裕。说好了唤我永裕的。”
果然孩子气呀!不过一个称呼,又能说明什么呢?
“好。永裕。”迎春接道,“难得你的禁足已解,今日天光大好,何苦还委屈自己待在这逼仄的小院子里?哪怕这处园子你此刻不便闲逛,王府偌大的地界,还不能让你散散心?”
迎春说着,抬腿就要往外走。
水溶赶忙出声拦道:“迎儿妹妹莫急。我有话对你说。”
迎春心底咯噔一下。
“你,你,在你心里……”水溶字斟句酌,好半晌才憋出四个字,话虽未说全,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要说,水溶对她的情意,迎春原先当真不懂。可是时至今日,水溶抗婚在前,这般形状在后,一切昭然若揭,迎春再是糊涂,也已心知肚明。
“在我心里,永裕和哥哥一般,待我极好。”迎春截口道。
覆水难收。有些话,若未出口,大约便没那般伤心?
想来聪慧如水溶者,当知她心意。
迎春话虽出口,到底不敢抬头正视水溶。今生,她虽早非昔日二木头,但是她也不曾幻想过能得堂堂北静王亲睐。
何况,她大水溶那般多,待他,不过如兄弟般。她从来当他是孩子。原来,他竟已长大,到了该说亲的年纪。
良久,水溶都寂然无语。
院子里的风好似都停了。
迎春有些喘不过气,低头又向门口挪了几步,忍不住开口打破沉寂道:“怎么有些闷呢?永裕我们出去说话吧?”
迎春边说边往院门行去,一步两步三步,马上,迎春的手指便要触到门闩,背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水溶奔至迎春身后,一把抓住她落在门闩上的手腕。
忽远忽近,水溶的声音逼成一线,轻颤着传入迎春耳中,“我若是不愿做你哥哥呢?”
“我若是只想做你的夫君呢?”
“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水溶轻轻淡淡、颤颤巍巍的话语,一句一句,如重锤一下一下砸到迎春心尖尖上。
幼稚也罢,负气也罢,真心若斯,怎堪相负?
第74章
喜乐喧天, 宾朋云集。
荣国府,双喜临门。
一喜朝廷施恩, 开放武试恩科,贾琏武举再中, 来年可期文武双进士。
二喜琏凤大婚,喜结连理,终成并蒂。
邢夫人挺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挨在贾母身边陪客。王夫人因是王熙凤姑妈, 今日打扮得格外隆重, 在外迎宾待客,倒也颇有几分大家主母风度。至于李纨,算是长嫂,也是忙前忙后, 迎来送往。贾敏亦是提前一晚便住在荣国府, 专门帮着贾母招待王公贵族。众人帮衬着,贾琏这大小登科、客如云来,倒也井井有条、闹中有序。
迎春作为贾琏亲妹子, 更是琏凤二人婚事一大促成者,虽为闺秀, 也得在内院四处走动,多为张罗。好不容易得闲喘口气,迎春又奉被众星拱月围得水泄不通的新郎官贾琏之命跑到新房梨香院给新娘子王熙凤送点心、吃食以裹其腹。
新房内,白日间,仍旧红烛高烧。新嫁娘王熙凤娇羞无限,端端正正坐于床榻之上。虽只是枯坐, 凤姐却也极为老实,不动不言。迎春热情相劝,王熙凤只是含笑摇头,宁肯挨饿受饥也不愿略微逾礼。
迎春见状,不由笑道:“凤姐姐,哦不,瞧我愚笨,当该叫嫂嫂了。嫂嫂如今书读得是好,可是怎么也读呆了?礼数是别人的,肚子可是自己的。再说妹妹奉新郎官之命前来送点心,嫂嫂若不吃,岂不浪费哥哥一番心意,还徒惹哥哥心疼。”
王熙凤听闻是贾琏送食,心中甜蜜,忍不住眉眼弯弯,小心翼翼掀起遮面盖头,不觉间冲迎春飞去一个媚眼,素指纤纤拈起一块玫瑰酥轻轻放入口中。王熙凤为了不花了妆容,从昨日晚间起便不曾进食,此刻早饿得前胸贴后背,最是平常不过的一块玫瑰酥入嘴,她竟觉得美味赛过龙肝凤髓。凤姐本欲浅尝辄止,哪知馋虫甫动,便再遏制不住,眨眼间如风卷残云,整盘点心已然消失不见。
平儿见了,虽心疼主子不得进食,也怕凤姐吃多吃急了回头再噎住或积了食,赶忙端来茶水给凤姐送服,再劈手夺过小丫鬟捧着的另一盘果脯藏到身后。
凤姐尚未发觉点心已空,玉指伸向果脯,却眼见美食飞走,忍不住低呼出声,“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