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惧地瞧着她,却绝口不提元春受罚的原委,只道:“诸位是落选至此的,想来心中有些不忿,但其实想想,焉知是祸不是福呢?宫中倾轧残酷,在此处,只管专心办差,差事办得好,不愁日后没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她缓了缓,又道,“旁的我不敢保证,但在我尚宫局,诸位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只要行得正坐得端,总有不负你的那一日。但若是胆敢心存侥幸,心存贪念,又生出什么败坏名声的主意来,我甄琰也有那本事断你的后路。”
她眼光从四人身上一扫而过,眼中Jing光如穿透人的心扉,直达心底。元春却知道,她话说得难听,却是肺腑之言。做人嫔御并非易事,反而是远离争斗核心的六局更能明哲保身。女官不似宫女都是采选进宫,从未面过圣。女官选秀没能中选,从一部分原因上来说,便已是技不如人,若有些女孩子还存着争宠上位的贪心,只能自取其辱。即便是侥幸达到目的,也鲜有善终。
接着,甄尚宫便为她们一一引荐了四司的诸位掌事。原来尚宫局分四司:“司记司掌宫内文簿入出,录为抄目,审付行焉,牒状无违,然后加印;司言司掌宣传启奏,凡令节外命妇朝贺中宫,司言传旨;司簿司掌宫人名籍及廪赐之事;司闱司掌宫闱管键之事。四司又以品阶之差各设司、典、掌三使,分管不同事务。元春与其他三名秀女新入宫,暂且不入四司,只掌文书,协办各处,为九品女史。
一路行礼见人,待到中宫就寝才各自散去。元春与一名叫作席春蕾的女孩子同住一间抱厦里。
“你瞧,咱们两个名字间都有个‘春’字,可见是有缘。”春蕾是个爱说爱笑的姑娘,面容端正,行事大方,“我十五了,你呢?”
元春答十四,春蕾便笑道:“这可好了,我成了你的姐姐。从此便由我照看你罢。”
元春掌不住笑,实则她早已活了近二十年,兼之宫中的子女向来早熟,她素来就算瞧贾珠亦是当作兄弟般看待,此时席春蕾非要称大,她也由得她。
各自的行李龛笼早已在殿选结束后,依着各人的去处送往了各处,现下两人忙着开了箱子归置屋子,一时间也顾不上说话。
女史住的屋子不大,却比宫女们的厢房好得多。两个人各占东西暖阁,中间围着个中厅,倒也敞亮自在。女史都是出身世家的公府小姐,按例可带一名贴身侍女进宫,入宫女档,但需得经一番审核验校才可通过。因手续繁杂,抱琴今夜还不曾进来,元春只好自己开了高箱,先将表层的一些换洗衣物与必备日用物事取出来。
尚宫局的洒扫宫女早打了热水在中厅里温着,她便想去接些热水回来卸妆。哪知才接了半盆水,便有小宫女进来寻她:“甄尚宫请贾女史过去呢。”
席春蕾在那屋儿听见了,也趿着鞋跑出来,“还让不让人歇着了?这闹了一日了,再大的过错,总有完的时候罢?”
那小宫女面无表情,只小声重复道:“甄尚宫请贾女史。”
元春一阵头皮发麻,拉着春蕾道:“少说两句,叫她听见,只怕还要株连呢。值什么,我还怕砍了我不成?去便去。”对那小宫女道,“你带路。”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甄尚宫她是谁?嘻嘻
☆、难迷离
方才只觉得酸胀,现在就连小腿骨也开始针刺似的疼,元春走得又慢又小心,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尖儿上似的,短短从东厢往北厢去的几步路,她简直觉得自己走了整整一晚上。
女官们作息都有规律,早上起得早,晚上睡得便也早。一路过来,许多厢房中早已熄灯休息,甄尚宫的房中却还点着明亮的灯烛。元春不由心里有些发憷,说真的,两辈子了,她这还是头一回真切地害怕什么人呢。
小宫女领她站在门口儿,知会道:“尚宫,贾女史到了。”
里头曼曼一声“请进来”,小宫女便打起帘子将元春让了进去。
她蹒跚着跨过门槛儿进了屋,没见着人儿,正纳罕着,听见甄尚宫坐在西屋里扬声叫她:“这边儿来。”元春进去一打量,好个萧肃冷静的起居室,阁里摆满了书,案上文房四宝摆得整齐,贾珠的书房也不过如此了。这哪里像是个女官的住处!
甄尚宫已换下了官服,着一身半新的水碧色儿的居家常衫,正半歪在窗边儿的炕上磕着瓜子儿,见她来了便招手笑道:“她们炒了新的五香葵花籽,还不错,你也尝尝。”
现下是什么情况?闲话唠家常?还是有诈,看她敢不敢再次目无尊上,顺便再罚她一跟头?元春有些蒙圈,下意识见了她先蹲身儿行礼,哪知道腿脚一酸,差点儿跌坐在地上。
甄尚宫说得啦,忙起身搀了她一把,抱怨道:“听七爷说你是个能骑马驰骋的巾帼英雄,怎么竟这么柔弱,早知道不让你跪那么久。”
元春听了这话,吓得不知道这是什么路数,不敢坐,“七殿下说笑了,下官不过是个弱质女流,哪骑得马、拿得鞭?”再说了,她那骑马的功夫是与生俱来的,元春的这副身子可没经过和孝打小儿的那般锤炼,如何必得?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