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尚宫温柔地注视着他,眼神与方才元春刻意装作的温和是那样不同,叫人如沐春风:“殿下知耻而明理,将来必成大材。”
“多谢尚宫,我这就去寻太傅领罚。”慕容纶被她夸得面红耳赤,当下自觉地认错,又觉得在元春面前被人耳提面命极丢面子,连忙脚底抹油,说完便走。
“三殿下难道便没错了吗?”甄尚宫转向慕容绽笑嗔着。
慕容绽清冷的脸上微微一笑,“请尚宫指教。”他像极了岳后,与生俱来的寒冰气息打骨子里透出来,他又更多了一分天之骄子的高贵,身材颀长挺拔,平常站在那里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此刻元春呆呆望着他的笑容,却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看到寒冰迸裂的极致美感,就连刀刻似的冷峻的五官也柔和起来。
甄尚宫笑道:“你这当哥哥的,寻常时若不多点醒着兄弟,难道真要瞧他到了御前或是太子面前丢脸不成?知道的说你们兄弟感情好,你总是纵着他,不知道的,还当咱们有负霖妃娘娘临前的嘱托呢。”
慕容绽笑道:“我不是纵着他,只觉得他这样有趣罢了。”
甄尚宫嗔道:“三殿下!”
慕容绽息事宁人,举掌投降道:“是,我听尚宫的就是了。”他收了笑容,朝甄尚宫略一欠身儿,眼神儿打元春身上一扫而过,转身离开了。
两位皇子先后离开了,甄尚宫便恢复了她一贯以来肃穆的深刻面容,正静静地看着元春,像在等着什么。
元春方才目瞪口呆地盯着她柔中带刚地教导皇子,让两个人都心服口服地离开,正是钦佩万分。
这才是真正的教引女官的气派。
从前她做公主时,也如七皇子一样,总觉得嬷嬷们不过是伺候她的奴才罢了,如今看来,这“奴才”可比“先生”有时还能耐呢!
她见甄尚宫瞧着她,忙上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全礼,“下官请尚宫大人的安。”
甄尚宫冷冷道:“不敬上位,滥逞口舌,偷梁换柱,去崇德门下头跪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尚宫局来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 哈,总算有人能管管她了。。。
本期榜单还是每天晚上7点更新,有事我会提前请假滴~
☆、华胥引
日薄西山,最后的一丝夕阳从思明殿飞檐上的蹲兽脊梁上渐渐落下去,形状诡谲的蹲兽在夕阳红澄澄的芒中显得格外高大,黑漆漆的,像在巨大的宫墙下投下狰狞的姿态。
元春瞧了瞧天色,心底里舒了长长的一口气,身子一歪,跌坐在一旁的青石板地上。
深春气暖,空气里弥漫着温暖的花香味,那是东侧花园里靡靡传来的玉兰气息,缭绕在人的周围,像在遮掩着什么。青石板地不太凉,却坚硬如铁,跪在上头久了,感觉皮rou也要被骨头压穿。
女官轻易是不罚跪的,因一个“官”字,给足了体面。女官靠一双手脚、一副头脑讨生活,跪坏了膝盖,便是断了人活路。纵要罚,也给垫一层蒲团,软绵绵的不伤身,却是诛心。崇德门是后宫贯穿东西的必经之门,跪在此处,来来往往的宫人太监看了个遍。这是在告诫罚跪的女官,心正才能身不斜,行得端才能坐得稳,否则在宫里,女官与寻常的宫女太监没有分别。
元春丢尽了脸面,一个时辰之后便又想触柱自尽了。死死地盯着门框上雕着的龙凤呈祥,眼红红的尽是杀意,对自己的杀心。
“才这么一会子就熬不住了?”元春抬眼一看,三皇子慕容绽正倚在不远处拐角的宫墙上看着他。砖红的宫墙衬得他面如温玉,眼神儿却冰冷如冬,“我还当你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孙悟空。”
元春方才恨得牙根儿酸,“我连死都不怕,还怕天地不成?阎王若见了我,只怕今儿也要头疼!”是啊,若是警幻知道了,怕是要气得神仙下凡来将她鞭|尸。该完成的任务不见推进,倒是成日家想着要死。要死,要死,真是没死够吗?
慕容绽静静地看着她,“连死都不怕,却怕丢面子,这岂不可笑?你才是真正胆小如鼠的人。”
元春一愣,大声道:“我不怕!我只是恨你们这些个天潢贵胄,仗着自己生在皇家,不想着励Jing图治造福百姓,反而尽会以公谋私,以欺辱宫人取乐。”越说越气,她简直豁出去了,“呸,你们这些皇子才是人,百官百姓便不是人了吗?由着你们轻贱取乐,置旁人的生死于不顾。”
她说的不仅仅是这次自己被罚的事,刚刚在如意殿,她才知道原来夙寒不顾自己经验尚浅,带兵往长岭关送死,是因为太子急于想用夙寒为自己立功的结果。若不是太子急功近利,夙寒怎会客死异乡,她又怎会进来皇宫这不得见人的去处。
慕容绽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瞬间恢复了冷漠如水的平静,凝视了她许久,也不再言语,转身离开了。
他这样一打岔,元春之前那股子不管不顾的求死之心便淡得无影无踪。怕什么,连离乡背井魂穿异世的事儿都经历了,还能有什么更坏的事会发生呢?要是说方才她觉得被甄尚宫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