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好不容易把这百废待兴时没人想放的假给放完了,代王殿下的死对头们也差不多都不管事了,剩下的也都几乎弃暗投明,抛庸帝而奔了代王殿下的光明势力。
总算是迎来了大梁王朝新帝上任后第一次早朝。
虽这么说,可皇帝陛下也实在没什么要处理的了,折子基本上都给递了代王那,事情办的那是井井有条滴水不漏的,该升该办的一个都不含糊。
这日上朝前,连素正伺候着赵安更衣,玄衣金线,玉冠冕珠,衬得人也有了几分气色。
赵安那次宫变里伤了肺,身子便不大好了,前几日给李情折腾又受了凉,当时不发作,等到这几日天气转凉了才发,一早起来就连着咳嗽不带停的。
连素给他戴了冕冠,他就在那咳个不停,晃得冕珠前甩后荡跟拨浪鼓似的,看得十分好笑,都让人担心是不是会掉下来。
点点头示意都穿戴齐整了,赵安耷着脸,讨好道:“连素姐姐,我能不能不戴这东西,晃得我连人都看不清了。”
连素又给他理了理衣襟,语气里无甚感情:“今上,祖制不可废。”
赵安撇撇嘴咕囔:“祖上都入土了,还管你废不废呢。”
做皇帝的都给做臣子的压着以下犯上了,这也没见祖上出来做什么啊。
于是越发理直气壮:“再讲,我大梁就一个先帝,父王最疼我了,我不愿戴他肯定随我!”
恰巧这时李情路过寝殿,着朱红朝服,踩粉底皂靴,翩翩而来也没人打声招呼,今上的长乐宫他像是出入自家后花园般恣意随性。
听见里头赵安的怨气横生,问了句:“殿下这是不想戴什么呢。”
赵安一把将玉冕给拆下来,答道:“这挂了珠子晃来晃去的东西,看得头疼,不要不要。”
李情笑道:“这么不喜欢珠子?”
赵安摆摆手,又咳了两声,道:“你要喜欢你自己戴去。”说着又咳嗽了一下,顿了顿气忍不住开始嘴贱:“或者我给你在金銮殿后头挂一大片珠帘子,你边晃珠子玩还能边听政的,两不误,多好呀!”
李情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拿着手里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在另一边手心里敲着,往赵安这边缓缓逼近,语气里很是危险:“殿下,你当我皇后还是太后呢,垂帘听政?”
赵安顶完嘴立马就怂了,赶紧把这尊大佛给哄着:“哪能儿啊,先生就是名义外的皇帝,这皇后太后都是我,是我总行了吧。”
“这辈分乱的。”
“哎,别提了,我大梁特产就是乱辈分。”
李情目色一沉,拿着白檀扇子就狠敲他一下,道:“少给我贫,收拾收拾上早朝去,安生点!”
又转身对着连素道:“晃眼睛就别给他戴了,历朝历代里也有不戴这个的,算不得什么。”说着就转身离去了。
历朝历代里又哪有大逆不道不带这个的啊,一想,还真有,而且还隔得挺近,就大梁朝往前头一个的齐朝。
这大齐朝啊,说好听点是洒脱灵性,说难听点就是癫狂有病,从上到下都是不拘小节独具一格,民风十分开放,随心所欲,礼乐崩坏,别说君王上朝不戴玉冕,就是说他不好好穿衣裳都不足为奇。
如此特别的朝代,理所当然地内乱外乱一齐来,于是很容易就被灭了。
而李情正好就是齐朝一位亡国公主的后人,当初这位公主嫁了一位重臣,后来这位重臣在国难时明哲保身,带着公主另投了明主,成了大梁朝的重臣。
常言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大梁朝又不是没了人用,做什么还要前朝旧臣呢。
于是重臣一家咔嚓咔嚓给砍光了。
啊,没光。
公主的宝贝儿子李情给一帮子前朝余孽救了,取字祝灵,意在祝福告慰前朝惨死的亡灵,也不追究其父母叛国了,只从小就悉心教导这大齐朝最后一点血脉,只暗暗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大仇得报。
还好李情很是个人物,做先生时就能把太子殿下迷得神魂颠倒,做了王爷又能把皇帝给折腾得半死不活,只差没反梁复齐了,这一大帮子前朝余孽心血也算是没白费。
赵安眯着眼深深感慨,所以这斩草还得除根啊。
这边连素寻了个赵安原来戴的发冠来,把头发重新仔细束起,瞧着赵安咳得厉害,又给他加了件银鼠披风暂先披着,嘱咐他一会子出去别又受了凉。
语气疏离淡漠不亲昵,动作十分体贴周到,对比起面目可憎的李情,还有明里一套背里一套的云喜,赵安碎碎骂道:“李情王八蛋,云喜狗腿子”,又捧心口做感动状:“还是连素姐姐你温暖人心。”
连素垂了眉眼,背却是挺直的,淡淡道:“奴婢不敢。”
赵安这人没个正形,开口就叫她姐姐,也真不知道是自己占了便宜还是平白让人家占了便宜。
不过连素年方二八,虽说比赵安还小了一岁,却是身材高瘦,内敛稳重,看起来倒也像个姐姐模样。
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