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燃了一半的红烛边,他的新娘坐在喜床上,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如此良辰美景,他的心却不知飞到了哪儿去。
站在人chao人海中的金堂,以失望和希望交织的眼神望着他,最终又化为绝望……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的闻楚,在书房里添置了许多本不该有的东西……八角凉亭下倔强等着他的少女,见他来了,却又忍不住哭……
一负,便负了三个人。
可为成大事,总是要有所牺牲的。
他站起身来,拿起玉制作的秤杆,挑落了久待的新娘蒙着的喜帕,荣月重见天日,忍不住要笑,却又想起丫鬟们说的,嫁作妇人就要矜持,于是调整了一下表情,努力装作心无旁骛地样子直视前方的空气。
“你穿喜服的样子很美。”
只这一句话,荣月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
言穆拿过酒壶和酒杯,为自己和妻子满上,喝过交杯酒,就算是礼成了。言穆的手顿在空中,转头笑道:“我们来比比谁的酒量好?”
荣月正有些羞涩的,闻言,立刻表示赞同,在她想来,若是喝醉了还最好,那样,就不会那么羞人了吧……
一杯一杯的,言穆不喊停,荣月也不喊停,他们倒不像是成亲,却像是斗酒。
酒过三巡,荣月已经有几分醉意,可言穆却越发清醒起来,荣月的姿态越是媚人,他便越发疯狂地想念起闻楚冷淡的眉眼,闻楚瘦弱的身子,闻楚的总是带着墨香的气息。
他唯有一再一再地举杯,嫌这酒不够烈,恨自己没法醉。
终于,简荣月的杯子“叮咚”坠在地上,整个人醉醺醺地伏进言穆怀里,言穆轻柔地拍着她的背,“荣月?”
没有回应,他的表情逐渐冷漠,将这个已经是他妻子的人放在床上,沉yin良久,抽出了一柄匕首。
-
烛火终于熄灭了,闻楚筋疲力尽地倒地,立刻又被抱了起来,韩碣的步伐轻快有力,带来规律的震颤。
“先生的病发作了?”韩碣责怪着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竟纵容他在雨中呆了那么久。
闻楚却在想,今夜是言穆的洞房花烛夜,那么,是不是不会有人给他送来御寒丸,将他拥在怀中取暖了?
这样,他若死了,言穆就怪不了韩碣了吧?
而韩碣却忽然停下,半响,艰难地叫了一声“王爷。”
闻楚望去,见言穆手拿着大红喜服,只穿着一身白色中衣,站在长廊的那头,目光晦涩不明。
韩碣的手略微放松了些,“闻先生发病了。”
言穆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将御寒药放在地上,“你好好照顾他。”
他要走,韩碣似是微微舒了一口气,而闻楚却挣扎着站起来,大喊着:“王爷!”
下一个瞬间,那shi漉漉,冷冰冰,却真真切切的瘦弱身体脱离了他的怀抱,飞蛾扑火般地扑向言穆。
雨下得那样大,就算站在长廊下,也依然会被打shi,韩碣望着他们,他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却看见王爷最终还是回抱住了闻楚。
他的任务,完成了。其后再发生什么,不是他一个属下应该过问的。他的职责,他的使命,便是忠于主上,别无他想。
而反复强调的坚强,却还是在推门看见案上那张挺秀的“忠”字时裂出道道缝隙。
其心,因他而偏!
☆、天亮
次日,简荣月从沉睡中醒来,首先便注意到了自己□□的身体,她一个激灵,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耳根子却不自觉地发热,这,是圆过房了?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呢,都怪昨晚喝得太多。
她满屋子寻找,却不见言穆的踪影,只好自己穿起衣服,不妨外头传来敲门声。
“谁呀?”她手忙脚乱地找衣服,外头答道:“奴婢来伺候王妃娘娘起身。”
她放松下来,理一理中衣,“进来吧。”
接着便是一队侍女鱼贯而入,为首的一个看着颇规整稳重,向她施了一礼,“奴婢叶眉,给娘娘请安。”
荣月应了离了床,在侍女的服侍下穿衣,“王爷呢?”
“王爷一早得了信,说是娘娘母家的二爷已带了人来看望王妃,顺带等三天之后迎王妃回门省亲。现在正在前厅会客。”
“二哥来了?”她立时欢喜起来,“走走走,快带我去见他。”
“娘娘莫急,娘娘梳洗完毕,奴婢自会领着娘娘去的。”叶眉向床榻走去,当着她的面,从底下取出一条沾血的帕子来,荣月哪有不明白那是什么的道理,脸一别,假装没有看见。
女儿家发髻改挽成了妇人该有的高髻,简荣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撅起嘴,有些不习惯自己的模样,叶眉走过来,柔声道:“娘娘生得美,梳什么发式都好看。”
她说话温柔亲和,叫人听了,平白生出好感。
荣月高兴地看着她,“你说真的?”
“奴婢岂敢欺骗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