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君虽和蔼待人,孟文雁却不敢再闲话家常,来的路上他已经向那位芸香姐姐打听过了她家小姐如今的病情,
得知那位小姐早已经是回天乏术,扬州城中有名的老大夫都让沈家请了去也不见好,若再耽误时间,恐怕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其性命,
见文雁问了,老太君才一拍大腿,懊恼道“我这糟心的老婆子,差点要害了芷如!”
一行人簇拥着太君,越过堂门,穿过廊花厅,渐渐才到了六小姐的闺房,
孟文雁一走进去便先开窗散去室内的药味,又着手先为其悬丝诊脉,又观其面色,皱眉不语的为小姐扎针,
半盏茶的工夫,方才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不知生死的小姐就开始转醒,凹陷进去的双眸渐渐睁开,首先就看见最为亲近的太君就坐在自己跟前,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马上沁出一大滴泪珠子来“老祖母,孙儿不孝,让您Cao心了”
这边老太君也抹着眼泪上前慰问,一堆家仆围在外面,见这情形,孟文雁仗着个头不大,收好了施针的布囊,从人缝中溜出去,自顾自先在闺房中的八仙桌上洋洋洒洒开了一剂药方,
等写完了方子,工整叠好了,此时见人还未散开,文雁犹豫开口“老太君,六小姐才初醒,见不了太多生人的,”
他声音实在不大,还带着些弱气,
老太君一心都放宝贝孙女身上,年纪又大了,压根就没有听清,还是旁边的老嬷嬷耳力好,见小大夫这么说,几个眼刀冲着围成一团伺候的丫鬟剜去,
一群人马上就散开了,
孟文雁将药方递给了老嬷嬷,受老太君之命,老嬷嬷马上出门吩咐买药,
孟文雁这才向老太君表明了此行的目的,“小姐这病本来就是旧疾复发,又忧思过重,想要彻底根除,还得要靠调理一两年时间的。”
听他这话,老太君眉头皱成一团,马上想也不想接口道“孟神医,老身有个不情之请。”
孟文雁心中怦怦狂跳,他本就不擅长骗人,此时觉得怕是达成心中所想,面部表情都有些收不住了,他抿嘴忍住喜色,做了一揖“太君请说。”
老太君一颗心全在孙女身上,忙道“如你所说,小孙女看了不少大夫,吃错了许多药,如今我是半点不信那些庸医的,孟神医,你若不嫌弃,我备好上等厢房,你就在沈家住下,下人差你使唤,银钱必不差你,等我这福薄的小孙女身子养好了,你再决定离去可好?”
孟文雁深吸了口气,纠结的不知如何感谢才好,憋了半天,又作了一揖“老老太君既然如此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老太君喜上眉梢,本以为孟神医年龄看着不大,做起事来比前日来的老大夫更有板有眼的,又有一身好医术,心性自然高傲,
没想到是这么个好说话的。
说罢就吩咐下人备好府中最上等的厢房让孟神医入住,带孟文雁离去的自然又是举荐的芸香,她本就沾了这位孟小大夫的大光,比之旁人,自然更显亲热一些,一路都热络的介绍着诺大的府邸院落,
“孟大夫若是此次治好了六小姐,怕是以后就飞黄腾达了,我们这些小穷苦百姓再想治病怕是就难了”
孟文雁连连摆手“我我不会的,婶娘他们都待我很好,”
见他说话舌头打结,芸香噗嗤一笑,他们本来就是同乡,此时不过打趣文雁而已,见文雁还如往常一样,芸香好心提醒他“大户人家里不像乡下邻里,有什么就骂出来了,你在这里,说话做事都得小心。”
文雁知道芸香是好心提醒,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从医箱用拿出几两银子送到芸香手边“多亏芸香姐姐这次答应引荐我,否则我连沈府的大门怕是都见不了的,”
芸香详怒“拿这些做什么,是你有真本事,我还得感谢你让我沾了大光呢”
两个人一来一送的,旁边突然冲出来一个丫鬟将文雁撞翻在地,芸香见这情形,怒道“怎么毛毛燥燥的,你是哪个院里的丫头,路头有人你看不见么?”
孟文雁见那丫头手里抱着的一筐衣裳全散落在地上,也帮她捡起来,手里忽然摸到一柄熟悉的物件,文雁细白如玉的面皮上轰的一下子涨的通红,他借着青衫广袖,下意识遮住了那东西,藏在袖中,丫鬟见自己把这人撞翻在地上,还帮他捡衣服,也不计较,有些感激的到,“芸香姐姐恕罪,奴婢是九少爷院里的丫鬟,大少爷上个月不见了些衣物,大发雷霆,我这个月去清九少爷的房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藏的,大少爷的东西都让他藏在床底下,我如今正着急往大少年院里送呢,”
芸香知道了因果,便冲她摆摆手,“你早去早回吧,回头九少爷见不着你,又要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