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阮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孙啸宇只觉爽意侵入髓骸,他眼里闪着兴奋的神情,等着阮承大发雷霆或者黯然神伤,最好再露出什么把柄让他捉到,使劲恶心一把方泽坤。
阮承此时是低着头的,他的情绪都隐藏在死死握住的左手之中。
他刚醒,手上的力量还未完全恢复,埋在被子里的手以rou眼可见的频率颤抖着,暗示着阮承的内心不似面上那般风平浪静。
“这是我与他两个人的事,与你无关。”
阮承的声音软绵绵的没什么力度,但语气却如像是刀刃一般锐利,以至于有几个字说破了音。
孙啸宇马上接道:“怎么无关?我是他的朋友,为他说话是应该的。”他冷哼一声,不屑道:“你根本就配不上他。”
孙啸宇的表情因为过分激动而有些扭曲狰狞,阮承就静默地看着他费力的表演。
待孙啸宇说完之后,阮承抬眼看向孙啸宇:“是你这么认为的,还是他告诉你的?”
孙啸宇脸色微变,他略微低头,将表情隐藏在黑暗之中,眼还是上翻着的,死死盯着着阮承,目光似乎要在阮承身上灼一个洞。
他扯着脖子道:“正常人想想就知道!你是在阻碍他,你难道不觉得内心有愧吗?”
阮承抬起头,墨色的眸中全然不见沮丧,他的目光毫不躲闪,注视着孙啸宇的眼睛:“那就让他亲自来告诉我,我不会多说一个字,立马就滚蛋。”
阮承刻意把“滚蛋”这两个字咬得很重。他名中带“软”,却一点儿也不软,至少对孙啸宇这种明显不怀好意的人,他做不到客气地与之周旋。
孙啸宇一时哑口无言,阮承瞪了他一眼:“如果是你那浆糊脑子里意yIn出来的,那就请你闭上嘴。”
孙啸宇这类人,最是欺上媚下欺软怕硬,他也只敢在背后搞点小动作,嚼几句口舌,真碰到硬气的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就没话说了。
他向阮承狠狠翻一个白眼,愤愤道:“晦气,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但还不等阮承说话,他就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门“啪嗒”一声关上了,阮承紧握着的手却久久却没有松开。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把被子里染得血迹斑斑,阮承浑然不知。
他在发抖。
就算只是毛毛细雨,孙啸宇的话到底让阮承有些触动。,
如果说以前的伤口只是在Yin暗中滋生蔓延,那孙啸宇就是把覆盖在伤口上的那层血痂狠狠揭开,把它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之中。
阮承狠狠打了一个寒战,他真的能暖热方泽坤冷若寒冰的石头心吗?
直到阮承在电话里听到小梨声音的一瞬间,他才不得不逼迫自己承认,答案是否定的。
白水无味,喝进腹中尚能滋润身体;空气无形,吞入口中尚能供应呼吸。
他这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大活人,他这三年默默无声、任劳任怨的陪伴,最终也没能在方泽坤坚如磐石的内心里留下哪怕一个划痕,一道白印。
时间流转到三年之后。
方泽坤口鼻并用,大口呼吸着,让更多的阮承信息素的味道透过肺部进入身体。
这味道确实与记忆深处的味道不同,而且是迥乎不同。如果闭着眼睛让方泽坤去嗅的话,说是换了个人他也会相信。
方泽坤下意识地逃避一切与父母有关的记忆,连带着也把与阮承相处的点点滴滴尽数封存,埋葬在绝望痛苦的泥土之下。
他终于想起些许童年时光的记忆碎片,那时候阮承最爱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蠢蠢笨笨的,爱扯着他的衣服叫他“泽坤哥哥”。
方泽坤怔怔地看着阮承浸润了汗水的脸颊,思绪如脱了线的风筝,久久不能收回。
蓦然地,他的心底闪过一个在他看来近乎疯狂的可能,他的心脏猛然“咯噔”了一声。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
在方泽坤心里,那既让人痛苦又没必要。
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阮承信息素的味道为什么会改变。
阮承做了信息素置换手术。
至于为什么要做这个手术,答案似乎不言而喻了:信息素只影响之间的结合。
当一块石头有了裂痕的时候,再想要敲碎它,就显得十分容易了。
方泽坤指腹抿过阮承的嘴唇,这个部位他吮吸撕咬过无数次,却一次都没有好好的,温柔的碰触过它。
这里很软,却不带一丝血色,苍白得像是糊上了一层刷墙用的白灰。全靠着阮承薄如蝉翼的呼吸和若有若无的呻yin声,方泽坤才能确定他依然活着。
方泽坤的嘴唇贴上阮承冰冷的唇瓣,顺着纹路一遍遍描摹他的唇形。
这个吻并不深入,只停留在皮肤与皮肤,嘴唇与嘴唇最简单的触碰上,却比以往任何一次接吻要来得缱绻,要让方泽坤心动。
这样一个人,他怎么舍得放走。
阮承的嘴唇上终于多了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