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白茫茫的雾气笼罩着小镇已经七天了,从窗户里望出去像隔着一层层厚厚的纱,什么也看不清。
被困在这里的第七天,我一点也不急,因为我什么也记不得,是名失忆的人。这种失忆,失去的不仅是对自己的认知,也失去了生活的习性。或许,失忆对我来说是件好事,因为不知道恐惧。我没有好奇心,所以对未知的东西也并没有丰富的想象力,更别说把恐怖想象成是啥样了。不过,在这不小的旅馆里,接触的每一件事每一件物对我来说都是新鲜的。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重新学习。
而指引、教导我的人,并赋予我名字的便是我身后闲躺在床上玩手机的男人。他是我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那时候的我就已经什么都不记得,却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脑子里昏昏沉沉,头重脚轻,当时我就难受得吐了他一身污秽,可这个男人却面不改色地把我搂着,告诉我,我是他的战友,亦是爱人。
说来可笑,当时我连爱人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直到他教我坐在他胯上起伏的时候,我才从他狡黠地笑容中明白了什么
而战友,他,章柏海对我的解释却很严肃。他告诉我,我们的职业隶属于特种兵,又不同于特种兵。虽然都是执行特殊任务的兵种,但是我们的装备更“迷信”、未来化,一般的特种兵是从军队里挑选拔尖子;而我们则是从通过各种实验里活下来不怕死的人里选出来的。前者保家卫国,而后者是铲除信仰上的“恐惧”。
他说,恐惧是源于人对未知事物的无法掌控而产生的。比如灵异未解之谜、突然出现在视野却没有记录的怪物等等。怪物、异形,就像人类简史里说的,人本是食物链底端,后来学会了思考,利用火及紧密的合作,才开始一夜之间爬上了食物链顶端。而这些怪物也是一样,它们找到重回食物链的办法,进化。
加速进化。
这些生物不像人类通过几百万年才登上顶峰,它们进化的速度是变态的,十几年、几十年就会进化一次,例如非洲象,几十年前因为象牙的价值,被偷猎者在它们活着的时候就生生砍下。后来,近百年过去了,人们开始反省自己的残暴,出现志愿者时,却发现很多非洲象为了避免被屠杀已经进化到不再长象牙
他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堆,可能看我表情实在太愚蠢,他又拍着我的屁股笑着说:唬你呢!没想到没吓着你。其实我们就是去处理些特殊案件的,消灭一群小贱人。
呵。把无知当无畏来安慰我。
我觉得自己挺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失忆的影响,当时他跟我解释这些的时候,完全听不懂,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那么陌生,就连他后来扔给我的几本书,我都看不懂上面的字。哦,说看不懂字有点过了,好像我认得字,可是这些书上的字在我的脑海里既熟悉又陌生。打个比方,就像是曾经我顿顿吃土豆烧牛rou,后来某一天再点这道菜时,就只剩牛rou味的土豆了。这字也是一样,本来脑海里的印象是很丰富的、具象的,结果变成了没有意义、简单的线条。
章柏海似乎很喜欢笑话我,说应该找繁体文给我看,或许我能吸收得更快些。
非自动步枪、冲锋枪、狙击枪、手枪、机枪这短短的七天里,学习从未停止过。他告诉我,如果想活着出去就必须尽快学会使用这些。
个狗日的!他肯定没把我当人。
我反问他,就这些小小的铁疙瘩——说错了,子弹能打死你想杀的东西吗?
他咧着嘴笑了,我本以为长得端庄秀丽的人笑起来都是温柔的,可他的神情写满了敷衍。
这些武器没有打不死的目标,只有技术不到位的滥竽充数者。
我知道他最后一句话是在嘲讽我,前天我连弹匣都上不好。
或许又看出我的失落,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你虽然笨,但你踏实,好学,进步也很快。机会永远是给有准备的人。
这个章柏海态度前后不一,我开始怀疑失忆后的我所知道的真相是否是真的了
被困在这里的第七天,我学得多,想得也多了。
这里的雾淡点的时候仅能稍微看清这座旅馆门前的路,周围的建筑依旧像被橡皮抹去了丝毫不见轮廓。
喂,你打算站在窗前看多久?章柏海不知何时从床上起身,点了一根烟站在孙思行的身后幽幽地对着他的耳边吐了一口二手烟。
何时能出镇?总不能雾不散,我们就住这里一辈子吧。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能出去?明明是你总说雾这么大,看不清路,不适合出门。
我没说错啊,雾这么大,路都看不清楚,我们怎么出去?
章柏海意味深长地回道:你何止镇子都没出过,你连这间旅馆都没出去过。
孙思行大惑不解,他转过身打量着章柏海,然而缭绕的烟色让他看不清对方的神色。
你不是说抽烟不好吗??
的确不好,可我又不怕死。
说得如此坦荡,孙思行一时心神恍惚,只好道:你刚才说的话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