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园中山茶灿烂,一只小手摸索着揪了一朵,捏在指尖,兴高采烈的。又忽然感觉额头被什么凉丝丝的敲了一记,他愣了一愣,随即知是要下雨,连忙携着一身草木香气奔至廊下。
霎时间,雨声淅淅沥沥落下,池中一圈圈涟漪也和着韵。他定定瞧去,山茶花从枝头滚落不少,不由得发出天真的叹息——对七岁的孩童而言,这已是足够悲伤的事了。幸而传来了短促又怯怯的叫声,他转过头,原是一只碧眼白毛的胖猫,正蹲在脚边,伸爪一下下挠他。
“哎,你也想去玩么?阿白?”小孩一把抱起猫,毫不费力,边说边朝长辈卧房的方向跑去。
胖猫不知事,懒洋洋地“喵”一下,揣着rou爪打了个哈欠。
路上经过了不少仆从,对他们见怪不怪了,各自做着自己的活计。于是小孩笑眯眯地穿过了水榭花径,搂紧怀中的猫,终是停在了两扇紧闭的门前。
里头什么声响也无。
小孩悄悄躲在一旁,蹲下身,将胖猫放在门旁,抓起两只rou爪念道:“待会是你去开门,是你吵醒他们的,不是我哦”
被捉得牢牢的胖猫甩了甩尾巴,压根没听明白,又低低地“喵”了一声。
“阿白!”小孩恨猫不成Jing,气得皱起了眉。
正说闹着,卧房的门悄无声息开了,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小孩并未察觉,胖猫倒是Jing乖,急匆匆埋着脑袋,不敢叫嚷。小孩恼了,抓住它后颈,随即自个被揪着衣领提了起来,顿时吓得手脚哆嗦:“小,小爹爹”
柳逾明披散着发,神色有几分餍足,似笑非笑地对他说:“岑留,你要做什么?”
岑留素来机灵,立刻编了个由头:“是,是阿白顽劣,非要挠门。我怕吵醒大爹爹,所以——”
“你再撒谎,仔细阿白挠你。”柳逾明低声道,“去书房里候着,我要看你功课。”
闻言,岑留登时失了欢闹的心,恹恹地点了点头,又叹了一声。
这时从屋内传来了轻微一唤,岑留暗舒口气,随即被放下了,连忙抱住胖猫。他抬眼看去,只见柳逾明快步进了门里,之后有隐隐约约的交谈:“不听话的你且歇着,我去”
过了半晌,岑留才看到自家小爹整理好衣衫出来,连忙站直了,摆出一副什么也没偷听偷瞧的模样。
柳逾明也不与他计较,轻笑道:“走罢。”
正是雨过天晴时,日光柔柔地洒下,花间蝶舞,树上莺啼。岑留是定不下心的性子,左顾右盼,全然忘了方才被教训的害怕。阿白扭了扭身子,从他怀中跳了出来,像只大毛团跟在两人后头。偶尔被什么吸引住了,跑开一阵,又飞也似的窜回来。
岑留还是没忍住,问:“大爹爹还在睡么?”
“他太累了。”柳逾明交代了一句。
也听闻过这是两位爹爹恩爱的象征,岑留不敢多言,抿了抿下唇。反正再晚一些,暮色浓烈之际,小爹爹就会起来了。
进了书房,柳逾明面上多了几分严肃:“先前教你的书可背完了?”
“背,背完了。”岑留也板着小脸,“还有临的五十个大字,都摆在案上了。”
柳逾明一听,眼底流过一抹满意,又翻了翻他写的字,虽有些稚嫩,但已非常不错了。“过些时日,便要请个教习先生回来了。待你十四五,再去城南的书院就读。”他放下手中一叠,抬眼看去,却发觉眼前这小孩明显走了神,不知想些什么。
片刻,岑留回过神来,才对上一双紧盯着自己的眸子,抖了抖,装作还专心的模样:“哦。”
“你呀。”柳逾明心里也是好笑,知他年纪小,拿了个九连环出来,“去玩吧,我去叫你大爹爹起来。”
岑留骤然眉开眼笑,伸出两手接了过来,又趁机撒娇:“我,我也去!”还扯了扯柳逾明的袖子。以往是小厮,只斟茶递水,收拾杂物,他断然不敢有这举动。如今是成了养儿,胆子才大了不少,也能装傻卖蠢了。
柳逾明难得应了,还揉揉他脑袋。
已在门边打盹的阿白猛地惊醒,发觉两人要走,赶紧追了过去。
岑宣春睁开眼,待那股酸软慢慢淡去,才起了身,拾起几上的衣衫换好。从窗里看出去,外头日光明媚,夹着花的枝叶微微摇曳,好一副春日烂漫的景象。便听门被推开了,他转头看去,但见柳逾明领着岑留走了进来,不由得露出笑容。
柳逾明怕他累着——今日确实是自己胡来了,连忙上前搂住对方的腰,低声问了几句。而岑留早习以为常,眉眼弯弯,脚边一只胖猫也可爱地歪着头。
“小爹爹终于让你玩九连环了?”岑宣春瞧见儿子手里的玩具,笑意更深了一些。
岑留挺着胸脯,分外自得:“是奖给我的!”
“他写了五十个大字,又背熟了书。”柳逾明只顾抬手为岑宣春束发,漫不经心说。
岑宣春听了,觉得高兴,摸了摸岑留的脸颊:“好,带你去看杂耍?”
孩童都喜爱这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