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叶文厉的人横插一脚,薛谡提前结束了南美之行,第二天一早就带人返回了省,马不停蹄地把消息报给坐镇老巢的人。
傅致听完来龙去脉后打了几个电话,周旋商量大半天,说不上焦头烂额,但整个傅宅里的气氛都有些紧张。折腾了两天,他才有点心情问起顾念。在门外靠墙待命的少年,听见书房里的人叫他,推门进来道,“傅先生。”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顾念看起来脸色不佳。傅致以为他还在为电话里那句扔了生气,便朝窗台微抬下巴道,“既然回来了,自己给它换水。”
顾念顺着他的话去看那束他之前插好的花,花瓣已经开始变软卷边,他走过去碰了碰,就有两三片花瓣掉了下来。
“要谢了。”他说。
顾念的情绪不知道是通过哪种微妙的渠道影响着傅致,让他心里也跟着泛起一丝沉闷。
傅致怀疑这又是眼前人什么欲擒故纵的小把戏,但顾念的低落并不是装出来的,这反而更叫他堵得慌。
“那就换一束。”讨人欢心傅致实在做不熟练,他盯人侧脸盯了半晌,开口也说得不大自然。
“以后随你去挑。”
顾念闻言想了想,回头对他扬起一个笑来,虽然有几分勉强,但比刚刚做什么都兴致缺缺的样子要好了许多,“嗯!”
得到主人首肯,不再是偷花贼的少年兴冲冲地拎着花瓶下楼,钻进花房里折腾他的插花事业。
傅致看他出门的背影,心想不过还是小孩心性,什么都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喝了两杯茶,还没见人回来,便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窗边去看。
顾念确实还在花房里。只是不是一个人。
许漪也在那。
“你什么时候开始跟着傅先生的啊?”
傅致刚走到玻璃幕墙外,就模糊听见女人说这句话。旁边的少年则在认认真真地摆弄他刚刚剪好的花枝,含糊不清地答道,“很早。”
“你现在才多大啊?”许漪有些讶异。她的声音总透着一股亲和,乍一听很舒服,听多了就能咂摸出一点刻意的味道来。傅致站在玻璃幕墙外一步也没动,放任许漪继续套顾念的话。
不过顾念这次没作答,傅致看见他转身,递了一枝花过去,“送你。”
许漪的声音听起来明亮了许多,“送给我?”
顾念狭长的眼睛微眯,如果换成是共事已久的苏穆,看见这个表情就知道他又开始憋什么坏水。可许漪和傅致都不是苏穆,自然无从得知。女人听他说“是啊”便伸手去接那支花。
花枝上的刺都没除过,她刚刚一碰就被扎了一下。顾念看她手上沁出一滴血珠来,有那么一点抱歉地说,“我不会除刺,你找管家帮忙包扎一下。”
许漪倒也没生气,摆手说不用那么大动干戈,自己回房间清洗去了。
等她走远,傅致才慢步走进花房里。顾念头都没回一下,全神贯注地摆弄他那瓶放在齐腰木架上的玫瑰。
傅致站在他身后,半天也没等到人跟自己问声好,有些不悦地轻咳了一声。
顾念这才转过身来,故作惊讶道,“傅先生。”
如果这么安静的地方进来一个人都没察觉,顾念也就不用在他身边继续待下去了。傅致知道他装模作样,但大方地不同他计较这笔小账。他往前走了两步,和顾念贴得很近。尽管男人周身有点低气压,顾念却还是下意识地把剪刀扔到一边,像一只甘愿自弃爪牙的小动物,给傅致摸自己柔软的肚皮。
“干什么呀?”被傅致发狠握着腰,顾念没有一丝抗拒,反而好声好气地问他。
傅致脸上不喜不怒,声音也控制得没露出丁点情绪,“想搞女人了?”
话里没有羞恼成分,显然无所谓顾念搞的是不是他养的人,倒像是在和少年念正儿八经地讨论情感问题——或者说是情事问题。
顾念眼底浮起一丝笑意,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送一枝花。”他自己要往傅致身上腻,让沾染的绿植气味在傅致鼻间悠悠散开,似笑非笑道,“我想搞谁傅先生不是最清楚吗。”
傅致低头看他,眼神里是有一点威慑意味的。不过这点威慑在顾念眼里依旧是纸老虎,他很亲昵地吻了吻傅致的下巴,半是解释半是抱怨地说,“她太吵,手扎破了就不会在这儿呆着。”
这种歪门邪道的心思傅致着实没料到,他微怔几秒,捏了一把人软软的脸,“你倒是有主意。”
顾念挑眉,小声嘟囔,“她很烦。”
傅致知道顾念并不是真的在说许漪话多,其实若非许漪好像和什么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也懒得多养一个人在自己家里。尽管如此,他并未顺着顾念的意思,反而有意无意地说,“她够听话。”
顾念想起跟薛谡在游轮上的对话。薛谡果然是跟在傅致身边多年的老人,那句“最大的好处就是听话不麻烦”委实没有说错,算是一语概括了傅致养人的原则。
顾念灵巧地侧身一转,轻松从傅致手中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