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韦小宝已拜陈近南为师,摇身一变成为天地会青木堂香主。只因天地会与沐王府各自拥戴明室后裔不同,虽是反清复明同道中人,“拥唐拥桂”之争却由来已久,
这一回,又是双方一言不合起了纷争。
青木堂属下徐天川被沐王府白氏兄弟打成重伤,随后失踪,青木堂众人断定是沐王府所为,竟去掳了沐王府小郡主及其护卫方怡回来,偷偷送入宫中,藏在韦小宝住处。
混乱之中,沐王府下了帖子,韦小宝身为堂主,无可推脱,只得应邀而来拜会沐小公爷。
只见一座大宅院大门中开,十余人衣冠齐楚,站在门外迎接。当先一人是个身材高瘦的青年,温声道:“在下沐剑声,恭迎韦香主大驾。”
韦小宝这些日子来结交亲贵官宦,对方这等执礼甚恭的局面见得惯了。
常言道:“居移气,养移体”,他每日里和皇帝相伴,什么亲王、贝勒、尚书、将军,时时见面,也不当什么一会子事,因此年纪虽小,已自然而然有股威严气象。沐剑声名气虽大,却也大不过康亲王、吴应熊这些人,当下拱了拱手,说道:“小公爷多礼,在下可不敢当。”
寒暄之间,韦小宝亦打量沐小公爷相貌,见他眉目间确与小郡主沐剑屏的秀丽Jing致依稀有些相似,英气勃勃之中又带有一丝文雅贵气,气质浑然不似普通江湖人士。
沐剑声早知天地会在北京的首领韦香主是个少年,又听家将苏冈白寒枫说,这孩子武艺低微,油嘴滑舌,是个小泼皮,料想他不过倚仗师父陈近南的靠山,才做得香主,此刻见他神气镇定,一副漫不在乎的模样,心想:“这孩子只怕也有点儿门道。”当下让进门去。
虽是沐王府临时落脚之处,却也布置得甚是气派。厅中椅上上了红缎套子,放着锦垫,各人分宾主就座。
与天地会起了嫌隙的沐王府家将“圣手居士”苏冈、“白氏双木”白寒枫等与十多人一起垂手站在沐剑声之后。
沐剑声不急不慢地与天地会的李力世、关安基等人一一通问姓名,说了许多久仰大名等等客套话。李力世等均想:“这位沐家小公爷倒没架子,说话依足了江湖上的规矩。”
备受冷落的韦小宝无聊之下,突然发现沐剑声身后一人有些眼熟。
定睛一看,不是他与吴六奇上京时在道上遇到的黑脸青年?想来当时他护卫的说不定就是沐剑屏和方怡。
前来赴会之前,天地会众人曾说云南沐王府有四大家将刘、白、方、苏,世代护卫沐家,忠心不二。到得这一代,苏冈与白氏兄弟时常在江湖走动,而刘、方两家后人则是沐王府小公爷、小郡主的贴身护卫——方怡与小郡主,此时就被藏在韦小宝住处,那么这位青年自然是四大家将之首的刘家后人,方怡的心上人刘一舟了。
韦小宝又想起当时自己被他们看了笑话,不由得磨牙,小郡主倒也罢了,这刘一舟跟方怡那小娘皮甚是傲慢无礼。
“辣块妈妈,方怡这等俊俏的小娘怎会看上一块木炭?不说别人,那小公爷就比这刘木炭好看不知多少”
不说韦小宝眼睛骨碌胡思乱想,刘一舟觉察到对面投来不停打量的目光,心下也是疑惑。
但他并未将数月前的一次路遇放在心上,而韦小宝那时衣衫褴褛,头发凌乱,满脸大汗,与今日富贵小公子模样大相径庭,加之吴六奇如今不在京城,刘一舟自是想不起自己与对面的少年曾经见过,更想不到在对方心里还有小小“梁子”。
酒过三巡,话入正题。
沐剑声目光在韦小宝身上一转,举杯笑道:“天地会英才辈出,韦香主如此少年,真是武林中少见的奇才。不知于贵我双方的纠葛,能有所担当么?”
韦小宝笑道:“是少年,倒也不错,只不过既不是英才,更不是奇才,其实是个蠢才。前日在路上骑马都摔一跟斗,就险些儿连‘我的妈啊’也叫了出来。在下的武功当真稀松平常之至。哈哈,可笑!可笑,哈哈!”
众人听了,均觉莫名其妙。刘一舟却是一怔,脑海隐约抓住些许熟悉感,皱眉思索起来。
沐小公爷对这惫懒少年也是无言以对,索性微微一笑,回头道:“扶徐师傅出来坐坐,让众位好朋友见了,也好放心。”
苏冈白寒枫齐道:“是!”走进内室,扶了一个人出来。
天地会众人一见,都是又惊又喜,齐叫:“徐三哥!”这人弓腰曲背,正是“八臂猿猴”徐天川。他脸色蜡黄,伤势未愈,但性命显然已经无碍。沐剑声指着自己上首的坐位,说道:“徐师傅请这边坐。”
徐天川走上一步,先向韦小宝躬身行礼道:“韦香主,你好。”韦小宝抱拳还礼:“徐三哥你好,近来膏药生意不大发财罢?”徐天川叹了口气,道:“简直没生意。属下给吴三桂手下的走狗掳了去,险些送了老命,幸蒙沐家小公爷相救脱险。”
天地会众人都是一愣:“徐三哥,原来那日的事,是吴三桂手下那批汉jian做的手脚?”
韦小宝心想:“这小公爷倒Jing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