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山洞,怎么会有水声?小丁纳罕地挠了挠头,站起身,支棱着耳朵寻找声音的出处。
这洞xue不大,一小只蜡烛便能将四周照得透亮,可就这一块方寸大小的地方,搜了几圈,也找不到滴水的地方。以前在村里,别人家冬天要藏窖rou,小丁家没rou可藏,常趴在邻居墙头瞧新鲜。看得多了,知道鲜rou一定要窖在干燥的地方,不然沾着水汽,容易腐坏。炼尸大法上的药浴方子可以保尸体不腐,但现在他可没有木桶,如果真是洞里在滴水,非得赶紧带何道长换个地方不可。
一想到要换地方,小丁顿时头大如斗,要上哪里再去找个藏尸体的地!“别在这滴水,别在这滴水!”小丁一面不住念叨,一面将耳朵挨在岩壁上一寸寸听过去,终于从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后听到了明显的声响。那石头后面似乎还有个空间,滴水声幽长而深远。
小丁举起蜡烛一照,不禁“咦”了一声,这石头,看着应该是能移开的。十来岁的毛头小子,正是好奇的年纪,小丁眼睛一亮,雀跃地想:这后面一定有东西,说不定还是财宝呢!想着就要把那石头移开。虽然武学天赋奇差,但小丁是干惯了农活的苦孩子,用上全身的蛮力,一张脸涨得发紫,硬是将那块一人都抱不过来的石头给生生挪开来。
好家伙,这一看可了不得!石头后面居然是条黝黑向下的甬道,一股暖shi的空气铺面而来,不知道通往何处。
有门,里面肯定有好东西!小丁见状哪里还按捺得住,回头看了看何玄一,转身像根泥鳅一样窜了进去。
这甬道迂回深邃,路面凹凸不平,小丁正在兴头上,一时也不觉得路长,蜡烛燃了半个指节后,前方出现了一点亮光。小丁惊奇地睁大眼睛:尽头之处,竟然是一间天然石室,其间热意比甬道中更甚,闷热如伏天。洞xue中央有一方水池,一线幽蓝的月光从洞顶洒落下来,照得水面雾气缭绕,朦朦胧胧。这水池正是洞xue闷热的根源,源源不断的热气蒸腾起来,化作水雾,升至洞顶,又凝作水滴,顺着洞顶倒垂的岩柱缓缓滴入水池里,不断发出“嘀嗒”之声。小丁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等景象,看得直了眼,只觉得这里怪石嶙峋,烟雾邈邈,绿苔遍布,宛如仙境般。
他满怀敬畏的靠近水池,伸手试了试——“嘶!”哎呀,还烫的很!小丁出身乡野,见识浅薄,不知道世间有“温泉”这种东西,只觉得神奇至极。随即一阵狂喜涌上心头:有了这么多热水,哪里还需要什么木桶?也是他运气好,摆在眼前的巨大难题竟不经意间解决了。对小丁来说,这方池水虽不是财宝,却比财宝稀罕百倍。心头的大石头落了地,他越想越高兴,在池边耍起水来。
小丁将水池搅得哗哗直响,丝毫没觉察池中浓雾后传来的异样。就在他毫无防备之时,一道黑影从水中破出,以rou眼难见的速度缠住小丁的脖子,猛地将他拖进滚烫的池中。
小丁犹如掉进油锅里,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他拼命挣扎,五官被烫得生疼,颈骨咔咔作响。那黑影拉着小丁,就像在拉一根没有分量的水草,三两下就拉到了水池中心。小丁还没反应过来,又觉得脸皮一阵剧痛,竟是以脸贴地,被拽上了岸。小丁趴在地上,满心恐惧,挣扎着抬起头,只见这是池中央一小块空地,前方躺着一个裹着烂布的怪人,正偏头盯着自己。
小丁看清那人的脸后,打了个机灵。那根本不像是人的脸,红红黄黄没有一块好rou,遍布深红的裂口和黄脓,溃烂不堪;五官仿佛被融化了,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唇,糊作一团,仅能分辨出一双血红的眼睛;一头灰白的乱发拖在地上,正是其中一缕缠住了自己脖子。
小丁被那双猩红的眼睛盯着,仿佛又回到了圣教大殿,教主选人吸血之时。那可怕的视线简直和教主一模一样。小丁全身一震,飞快地收回视线,像被天敌吓破胆子,失去逃跑本能的小动物,保持着被拖上岸的姿势,一动不动。
小丁感觉到对方审视的目光,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那怪人问道:“外面什么时候了?”声音沙哑刺耳,破碎不堪。
小丁一愣,小心翼翼道:“晚上了。”余光看见一线月光落下来,突然意识到不妥,这里是能看见白天黑夜的,又赶紧添了一句道:“昨、昨天是中秋。”
怪人沉默好半晌,才吐出三个字:“蠢东西。”
那语调也没什么起伏,小丁却被吓得闭上了眼睛。怪人静静看了他片刻,又道:“你们教主是不是白秀阿尼。”语气不像询问,倒像是肯定。可教主的名讳又哪里是小丁这样的小角色能知道的,他瑟缩道:“我不知道。江湖上都叫他赤练尊主。”其实正道人士管教主叫赤练魔头,但这话小丁可不敢说。
“呵。”怪人冷笑了一声,不知想到什么,眼中寒光毕露,略微一偏头,小丁感觉缠在颈间的发丝瞬间收紧,几乎要将自己脖子绞断。他不敢呼痛,额头上冷汗直冒,手指却控制不住,拼命扣住陷进rou里的发丝。怪人不急于要小丁性命,只是一点一点将发丝收紧,仿佛在欣赏他痛苦的模样。小丁双眼发黑,双脚乱蹬,在意识模糊之际,求生的欲望压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