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暮安。名字是我爸取的,没什么特别意思。就是他当年和我妈谈恋爱的时候,放了课抽出时间来约会,大多是日暮时分了,然后某天他和我妈手拉手看夕阳时心有所感,就给我定下了这么个名字,说是男女通用。我爸就是这样,骨子里有点天真浪漫的情怀,十足的文艺青年。他认定了我妈,就觉得是一辈子的事,孩子的名字都能提前那么些时候想好的。
我爸是家里的老幺,据说当年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是他爹——也就是我爷爷一位去世的老战友的女儿。我爸当然不愿意娶一个面都没见过的女孩子,更何况他当时已经非我妈不娶了。我爷爷是一家之主,在家里威望素着,从来是说一不二,再加上他那个暴脾气,那时候除了nainai和我爸,家里其他人都有些怕他。因为是小儿子的缘故,我爸是从小被家里宠大的,他跟爷爷犟嘴,爷爷只觉得这孩子有主见,要是换了他那两个哥哥,早大耳刮子招呼上去了。但就为了结婚这事,我爸还是跟爷爷闹翻了,最终在我nainai的帮助下从家里逃出来跟我妈私奔到了南边哦,按照我爸的说法,是一对渴望自由的爱情鸟从盲婚哑嫁包办婚姻的囚笼里挣脱了出来。后来就有了我——自由恋爱自主婚姻的宝贵结晶。
我妈是江南人,家里可称得上是书香世家。我妈是音乐学院毕业的,专业是民乐。她老师姓吴,据说是琴坛大家,在业内是颇具盛名的,不过我不大懂那些。我妈比我爸小一岁,是个真正的音乐天才,读大学时候就已经在圈子里小有名气了。有一回她受邀去我爸学校里作交流演出,谁知这一演出月老就给他俩牵上了红线。我爸说我妈在舞台上弹琴那样子,简直是仙女下凡,教他一见倾心,就此拜倒在我妈石榴裙下,发誓此生非卿不娶。至于我爸,当年在学校里也算是风流倜傥大才子一名,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男神”级别的人物。那时候的人都还很纯情,文艺青年追人还是有优势的,洋洋洒洒几十封文采斐然的情书砸过去,砸得我妈一颗小女儿心怦怦乱跳。没过多久,我爸就打败了一大帮子情敌成功抱得美人归。
我爸跟我妈婚后定居在江南。我爸在省会的大学里当了个教书匠,我妈则是继续弹奏她最爱的古琴,时不时跑跑演出。小两口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只是跟爷爷那边的事情,始终是他们的一块心病。
其实爷爷当年也是从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并不是满脑袋封建思想的老顽固,要不然我爸哪那么容易私奔成功。这些都是nainai后来偷偷告诉我的。当初爷爷也是在战场上头脑一热定下的这桩婚事,没成想我爸那样闹,他心里也是有点后悔的。但老人家好面子,不能失信于人,更何况是和他出生入死的战友。结果我爸最后是“反抗封建礼教包办婚姻”成功了,爷爷却觉得百年后都没脸面去见死去的老战友。所以一开始我爸上门求和,都是被他拿拐棍打出去的。再后来即便让他们进了门,也是冷着个脸不理人。再再后来,爸妈带着尚不满周岁的我上门,老爷子立马就没脾气了。那个时候我已经会叫人了,几声“爷爷”哄得老爷子心花怒放。我在爷爷家呆了没几天,就把全家都给俘虏了,最后二老愣一口一个宝贝乖孙心肝rou的不让走。
我爸平日要在学校带他那帮子学生,我妈也常常要跑国内外各种演出,我一开始是外公外婆带的。但爷爷nainai年纪大了,舍不得儿子,更舍不得孙子,就明里暗里要我爸带着儿子媳妇回京城住。外公外婆那边当然不干了:你们沈家以前不是不承认这个儿媳妇么,连我女儿女婿婚礼都不来,叫我家宝贝闺女平白受了这么多年委屈,这会儿倒有脸来跟我们抢外孙了,天底下没这个道理!于是两家争啊,闹啊,爸妈一边受着夹棍气一边还得两头劝啊,到底还是各退一步,商量好了平时还是住在原本家里,但是逢年过节都要带孩子上京小住,并且以后孩子上了学,逢寒暑假都要来京城玩,另外就是以后上大学,也必须报京城的学校。
自此我取代了我爸,成了沈家的宝贝疙瘩。
打小我就讨长辈喜欢。大人们见了我,就是“漂亮”“标致”“俊”这些词,一水儿地夸。说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也就皮肤白了些,眼睛大了些,大院里某些瞎了眼的熊孩子居然把我当成小姑娘,还偷偷对他们家长辈说长大要娶我当媳妇儿!呵,这些个不长眼的,没二话,就是揍呗,一个个给收拾服帖了,叫他们知道谁是老大。于是顺理成章的,我成了大院里的孩子王,哪个调皮捣蛋的见了我,都得恭恭敬敬喊一声“小暮哥”。
我这身本事可是从小被我堂哥训出来的。堂哥是我大伯的孩子,比我大八岁,他说我长得漂亮,看着好欺负,想要不被欺负,就得学会揍人的功夫。
当时我想不明白怎么长得好看反倒要被欺负,后来才慢慢懂了,这世上,有的人欺软怕硬,有的人嫉妒成性,还有的人色欲熏心
从小到大,我亲手揍过的人没有上百也有好几十了,其实我真不是这么暴力的人。但没办法,死缠烂打的苍蝇太多。一些变着法儿跟我表白的小女生就算了,还有好些个想要包养我的,其中不乏一些不甘寂寞的富婆名媛,更多的还是那种一遮脸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