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长,他都仍记得那天在马背上随马蹄奔腾而疾速跳动的心,又涨,像要从胸膛中涨破出来,他要亲手将那颗心捧给那位于比他更有优势的人中选择他的人。
车队见他策马而来,渐渐休止住,见他接近,忙问殿下有何事吗?他挥手不答,让人指明齐怀文的车辆,下马径直往那处走去。
立于车辆前却又难得患了失语的症状,头脑发胀,不知该说些什么。诡异的静谧在一人一车见漫开。
最终是车内的人挑破这份寂静。
“有什么事?”声音不大,像刚睡醒,有些低懒的腔。
“可是齐国世子,齐怀文,齐先生?”
“”黑暗处沉默片刻,“不错。”又问:“阁下是?”
“姜王四子,姜长千。先前为先生送过拜帖。”
“四殿下?可我记得”书生嗓音沙哑,话说得模糊,
“姜室皇子确实不可逾越国境线。此处乃姜国边境,千在此等候先生许多日了。”
帘幕不厚,借着光甚至看得出书生隐在阴影中大致的轮廓,闻言,那身形显然滞了半晌。
姜长千快让这车厢中散出的缕缕书香与墨香勾晕之际,书生微微咳了一声,往前凑过来,一只指节修长的手掀起帘幕,那张无可指摘的面容便自帷幕后显露出来。
透过被掀起的轻薄帘幕的缝隙,能瞥见内里堆了半车厢的书,书生手背还搭着帘幕,木簪松松束着发,一身黑中杂赤的学宫衣装,面色有些苍白,一双睫色浓重的眼瞳停留在他面庞上。
过多关注谋士的面貌在姜长千看来向来是蠢事一桩,因而外界如何讽嘲齐怀文的相貌他都一概当作耳旁风,一吹便过了。心理预期低得可以,但真看见他这脸外露,却仍怔了片晌。
边境草场辽阔,风也急,书生受凉,垂眼咳了一阵,抬眼见他仍在发怔。
“有话出去说罢。”齐怀文对姜长千道:“这里面好挤。”
已是初春,边境的草场上涨上些绿意,甚至零星几株桃花树上都含了苞。
车队在前,他们沿着留下的车辙印缓缓往关隘走,姜长千见他虚弱,要将肩上披风取下给他让他上马,都被齐怀文谢绝了。
姜长千问他身体怎么回事?
“年前遇见个有趣的人,生了桩事,后来断断续续又有几件事,一病病了几个月。如今已无大碍,四殿下无需挂念。”他将话说得极客气,又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并非是文赋上那辛辣肃杀的形象。
齐怀文身上有股很浓的墨香,他早先以为那味是车厢内书本杂生的,但下了车,齐怀文在他身旁行走,即便风不消停,那香味依旧在二人间流转。
浓而抑,厚而柔,兴许又因学宫衣物不厚重,墨香中甚至携裹丝丝缕缕的体温,并无一丝的尖锐与不适。
姜长千一路讲了许多,姜内里的局势,朝中政敌,如今举步维艰的困境。他并未有一丝的隐瞒,对这个人带了十成十的信任。照他一贯多疑的脾性要对这个人窥探许久,但他宁可去信这个在他困境中毅然决然选择他的人。
齐怀文边走边听着他的话,与他仍旧维持着一定距离,并未多说什么。
在姜边境的关隘前齐怀文停住了步,立在门前,仰头望向关隘牌匾上书的大字。姜长千便也跟着他仰头去看,低声道:“先生只能依凭姜施展开文赋中所言的天下一统。”姜长千又看向齐怀文,定定承诺道:“而姜中,只我一人做得到全心相待。”
城门出现一丝松动,守城的将领来为他们开城门了,姜长千先一步进到城中,他违令外出这头脑的一热,事后须得打点上下许久,早进去少生些事。
却见齐怀文并未跟着走进,他依旧仰面看着关隘的牌匾。姜长千并未催促,站在门内等着他。
很快齐怀文便转脸过来朝他看,眉眼笑了:“殿下看得还真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