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出给自己招杀身之祸,再不多嘴提这事。但天下局势分久必合,明眼人如齐怀文姜长千自然清楚这么个道理。慕容言清楚他们迟早要对付江湖中人。
也不知是否是匕首的威慑起了作用,亦或是姜长千忽得动了恻隐之心,毕竟用人家的手法富国强兵又用这国力灭了人家的国不说还要困着人家实在残忍,竟也不折腾了,齐怀文也好生配着匕首,努力的活过来。
“若哪天你们找着南堂了,说起我来,不要将我与小梓说作一人,只说
慕容言就势坐下,颔首去算那局棋,待大致看过一通,抬头道:“齐先生算得不错。”
齐怀文点头,举起药碗,把眼端详着棋局,“尚未复完。我如今精神头不必往昔,可能有记错的地方,潜意识兴许给自己添点巧。”正说着,朝他挑了下眉。
慕容言早已不是当年疯跑去问小说结局的少年,屈指来数,距当年那场阴差阳错的闹剧,都快有十年时间。
“在下话痨,需请先生多担待。”
只是若抛却固有印象,姜长千的行为也能解释,毕竟也不是谁都如自己师弟一般对齐怀文好脾气。明明当年在卫地学宫时在数封真挚的邀约中选了姜长千那份,却又中途反悔跑回自己齐去(似乎还没告诉人家),实在不厚道。若一心向齐,当年直接回去不得了,省得后头这么一串事。
尤其是在姜长千的看守下,齐怀文从天罗地网一样的鄢陵逃出几乎是天方夜谭。
慕容言正酝酿着如何开口问他与沈弃的事,未想到想让他问住了。
“昨天送过去了,不过你要针线作什么?衣服坏了?”
齐怀文将药喝尽,一双眼盯着棋盘,捡起一枚棋子落下去,道:“连着讲如此多日,还未讲完?”
“你与清婉先前是去寻南堂了?”,
慕容言缩缩肩膀,掩口打了很大一个喷嚏,吸吸鼻子又道:“这里是有点荫凉,没办法,雪太大压垮几间屋子,我又下山找清婉去了,前一阵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收拾。”他笑眯眯将药碗放在桌上,瞟了一眼那本叩在桌上的书,眼皮一跳,装作没事人去瞧桌上的棋盘,想起昨日的事来,又笑道:“昨日奇了,棋下至兴头忽得来了那么一阵山雨,净搅乱。这是复盘了?”
“还下么?”
慕容言却在桌前找了个凳子坐下,装作没看到,拿眼扫四处的摆设,口中直叹道:“我倒还是有些自知的。”
齐怀文摇头,侧身为他让出过道,敞着门,又转身去开了窗。
但依后来接到安插在姜王为齐怀文备下的宅邸中的侍卫的通报来看,显然是慕容言多虑了。慕容言是至今仍旧对手下所述事件的真实性存疑的,尽管自己的人百般发誓并未添油加醋讲重,是确有其事的,慕容言却仍觉疑惑。因为照他们所陈述的,齐怀文那处境,自保都难。
“唉,山主莫要妄自菲薄。”话讲得极其客气,手中又拾起那本书,抬头朝他笑,是送客的神情。
“针线清婉收到了吗?”
慕容言也只好拾起棋子,续着昨日的与他对弈起来。
齐怀文拿棋子轻敲着桌面,见避不过,将手边棋盒推过去,建议道:“那边下边讲?”
慕容言其实并不爱与他下棋,倒不是怕输,他倒也险胜几局,可算得脑袋疼,再如此下去,怕是会多生好多根白发让清婉拔了去。
他如今接了师父的衣钵,即便承师命尽量淡化大荒的存在消除在君主眼中的威胁程度,可大荒仍是个相当明确的靶子,他自然不能不对齐怀文那样一个威胁小心慎重,唯恐他真尽心为姜长千做事。,
只不过饶惹沈弃情动还无情赶人回来那事导致慕容言对齐怀文观感相当恶劣,另觉得齐怀文在姜长千那栽了跟头属于活该,在听闻那些折腾后,他还是忍不住要大呼一句——这也太惨了吧。
“不错,但没寻到。只有人说过一年前立夏前后见他在鄢陵露过面,说来也碰巧,那时你也在鄢陵。”慕容言有一搭没一搭地下着棋,却听见齐怀文在此处止住了声。
由于齐怀文那边情况确实不好,慕容言怕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再真真切切死一遍。以前兴许是山火,这次却是明明确确将凶手指向姜长千。自己师弟对天没办法,对人还是有许多手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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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耳目所复述下的姜王不留情的手腕,与世间流传的当年与齐怀文共谋大业相敬如宾的举动,相差的得从姜到大荒这么远。
如今匕首换了一把一看就是行家挑来更为适合他的,在腰间别着,闪着冷光。而此时让他当年想真惨的人历经千难万险,在大荒的客房中对着他问道:
“今日来是有些话要讲的。”,
他抬眼投过去疑惑的表情,却见齐怀文唇边夹带苦笑。
照沈弃那对齐怀文都快魔怔的样,慕容言怕自己好不容易维系起来的大荒与姜长千之间的微妙平衡关系轰一声全塌了,因此不惜用差点暴露自己耳目的方式,去给齐怀文递过去了一把匕首,求他不要轻易被折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