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你存的心思你该很清楚。昔年凭着卫徵弟子的名声,你出师的消息转眼就传遍五国,五国给你抛过橄榄枝的不在少数,只姜国便有五封书信。”沈弃一顿,“可你选了姜不受宠闲花侍鸟的四殿下。”
对齐怀文的情是怎么起的他自己都摸不明白,但起就是起了,不至于知根知底。
沈弃避而不答,又讲道:“你质疑我和师兄?”
虽说被齐怀文玩笑话说为的他的貌,但面貌是他的一部分,他也就没有多言。
“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一阵时间,他的味道有多浓重。”
现在回想起当年,除了身上切不断的乱线,不论是声音相貌还是性格,齐怀文倒都是他会喜欢的样子。
事发后,只要沈弃在,能保他性命无忧。
姜长千的信他收到看过后便烧,从未有留下的,如今只是拿出来做个试探,却未想到真试出些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道:“你休息吧,我们明日再”
他此时头脑不清醒,沈弃想必更甚,两个醉鬼说不清,只得闭目暂且安抚着脑中愈来愈肆虐的酒劲。
齐怀文怔住,不明就里:“什么?”
“我不是你,耐得住。我怕明天”就没有那份孤勇说下去了。
齐怀文按住又狂跳的额角:“这个天气你洗”
往后了解他的人知道此事后,震惊之余待了解了情感天平的另一端,也不得不承认合情理。他虽话少,却是也喜欢鲜活好看的人的。
是我愿意回齐。姜长千在我们离开时都没有命人追,为什么只你们一个个死命将我往姜赶?”
沈弃来齐的初衷,并不是所有人猜的为与贺泽置气作对还是其余的。
可前有惧怕齐怀文被齐吞进泥沼中,后又有姜长千的信遥遥千里递来。
“不要拖了,说明白吧。洗过凉水澡后我没那么晕了。”
“你方才说我与姜长千什么?”齐怀文的问句拉他回到这个冬夜。
缘由是最易为人嗤笑的那个——与喜欢的人在一起,真真切切并无他人口中所言的志向。
齐怀文身上再次又短暂地印上洗不净的气味,他在某个寻人的冬夜就对那象征某种事情的气味厌恶到了极点,如今再次嗅到,更是气得直发疯。他开始质问自己那个他起初猜疑后来被齐怀问安抚平整,如今又复发的疑病。
他师兄讪讪道人无癖不可深交,你不止是没个什么喜好,仁心仁义看不出,更多是随遇而安,这种脾气话至此他顿了顿,看着沈弃道,虽说我知你入不了歪斜道,可单看,着实渗人。
志向那些东西,似乎人人都认为他理所应当该有,具有远大前程的,真是具备诱惑力的词汇。可人生只这一次,在这当口,他不想再由旁人支配了。
“你也该看看姜长千对你如何。你怎么会不清楚姜长千的心思,他连遮都懒得遮掩。”
沈弃并非不懂天下局势,即便在大荒文课上睡得多,但天下大势耳濡目染多了,大致都清楚。可齐根骨之溃烂,他也是到崇都时才一一看出的。他本寻思的就是耗些年月,看齐怀文被那一众废物打磨去他无法理解的可笑执念,但齐怀文日渐恰当的融入其中的圆润使他恐惧。
他不要齐怀文成那个样子,这样一株盛世牡丹,不该开在这片逼仄开裂的阴影中。
可正如他们先辈当年——孙昭前辈保住了卫徵的命,却也没法保住他的心。卫徵的余生只是失意地躲在学宫,除去收下个与他极为相仿的弟子外,再不入世。
齐怀文深吸一口气,又笑道:“每每躲着我看信时你真当我不知道?你不觉得你们师兄弟信件多得出奇了?贺泽平日里根本就不是话多的人,我倒好奇,是什么让他能成如此那般厚的信给你递。我当年真以为他对
齐怀文冷笑道:“你该照照镜子看看你与贺泽说笑时的模样再与我谈此事。”
沈弃不答。
“什么叫糟蹋自己?这是我的国,我生于此长于此的国,大荒的人自幼便不属任何一国,你不会懂。我只求尽了最后一丝力,以后回想起不会后悔。”齐怀文走到沈弃对面,寻了个凳子坐下。
他反问说有如何不妥?
“你明明清楚时间不够你做大改,这里有什么可留恋的?你何必去糟蹋自己。”
齐怀文随遇而安这本事太强,但只他一人的执念,根本无法改变齐的国运,最多苟延残喘几年。
大荒山主的事不用他担忧,他下山后的时间也多的是,总之在哪里都是耗日子,倒不如陪着齐怀文,一块浪费时间。
“我敢让你看我与姜长千的通信,你敢让我看你与你师兄的吗?”
他少时被师兄说对世间漠然,世人该有的执念他皆没有。
他不敢将疑问宣之于口,却忍不住去斟探,去嗅闻齐怀文是否又被沾染上别人的气味。
“你是如何知道得这么清楚?”齐怀文皱眉问,见他不语,摇头道:“这再怎么如何都是当年的事了,我不想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