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上面没明说,只说是一只盒子。”
镜前的女人停下描唇色的笔,垂眸伸指下摁笔尖去蘸了些胭脂,丹唇微启。
“唤人呈上来。”
“是。”
侍女忙出去,差人讲王后娘娘要看那只齐国送来的盒子,旨意一道道传下去。一个个在初夏的气候中热的满面流汗,跑着去递交消息。
梁国境内发洪水,大水一漫,淹了极多地方,宫中嫔妃便自发捐赠起首饰细软。新王后这才想起大婚时送来的许多东西都还没拆,便唤人一个个念,看能不能捐些没用的。
新王后脾气不好,这也是整个王宫都清楚的,稍一不慎就会被惹怒,凤眸微抬斜眼笑着给人发落罪名的模样吓得人腿发软。这才大婚后半年不到,处罪的已有六个,新王也放纵着,他们只敢小心再小心。]
没多久那盒子就被人忙不迭地送上来。侍女刚一接过便紧忙转身,叩了两下门,门内传一声进来才敢进去。
侍女垂头将木盒放到案前,低头退往一旁,余光注意着王后的表情是否生出波澜。
“你下去吧。”王后没给她一眼,依旧对镜描眉。
侍女心下暗松一口气,行礼退下,走时步调都轻松上不少。
待门缝最后一丝阖严,门外脚步声稀下去,女子才端端然放下描眉的黛笔,伸手去开了那盒子。
待看清物什后,面上浮出一丝笑意,又想起些什么,微微抬了眸子发声道:
“出来吧。你准备躲到什么时候。”
身着夜行服的男人负手自一侧的帘后走出,悠着步子走至女子身后,垂眸看了眼木盒中的东西,一双吊梢眼笑得弯弯细细:“呦,还有人送碎玉块的。怎么着,是在教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是这么个含义倒也应景。”
女人未理会他的调侃,直道:“是个赔礼。”
“赔礼送块这?未免太过寒颤。”男人俯下身去仔细端详那块串了红绳的碎玉,看出些什么,“呦,这玉上还有弯月亮和星点。”说着又直起身来,“虽说是块质地上好的羊脂白玉,可仍是寒颤,怎么有人贺大婚送这的。”
女人砰得一声将木盒阖上,伸手扶正了耳边摇晃的星月二坠。“齐怀文那只狐狸的赔礼,可是好东西。”
“哦?《冷霜记》那个?”
“不错。”女人稍斜过些眼,“你也看过那破书?”
“打发时间大致翻过。不过我倒很好奇,”男人笑起来,凑近了到女人耳边道:“你竟也看过?”
“不喜欢。”
“我猜你也不会喜欢。人多是不会喜欢上与自己酷肖的故事。”男人目光在梳妆台上扫视,忽得瞥见本簿子,拿起来翻看两眼。“这玩意都送到后宫来了?我原以为只发给朝廷中的人。”
“苏家长孙今日差人送来的,说虽说女子不该干涉朝政,只是王后身为一国之母,还是应读些。”
“这东西读起来烦得很。”
“我先前读完过。”
“哦?我倒是未打听到你有读书这一喜好。”男人挑眉。
“本就没有。照顾母妃时无事找来翻的,他们学宫弟子们让读的书无味得很,只读就发觉空中楼阁。不过,”女子在两颊轻扫胭脂,点漆似的双眼回过去,道:“你究竟在我到之前查过我多少?”
男人并不答,只垂下头,在她的发间嗅着,问道:“怎么大晚上还要补这么浓的妆?”
“在那里干坐了一个时辰,刚回来,妆还没卸掉。况且,”女人也不逼问,回过脸来看着镜中自己,冷冷道:“今日在御花园,不是你做的暗号要今晚来?”
男人轻笑一声,“是不错。”又低下头细细在她颈间嗅着,“你盛装待我,我很开心。”
女人笑出声,面上神色却还是冷的。
“不过话说回来,殷子亢愿意看你上妆后的模样吗?我以为他爱看你更素气的模样,毕竟更像你哥些。”
女人沉下秀眉,目光冷得更甚:“谁管他。”
“他可与你说话了?”
“你何必明知故问。”女人十分不快的歪头躲过男人捻弄自己耳垂的手。
“啧,你若不喜,我下次不问就是。不过说来我也进去过那屋子,隔着那么厚重的帷幕,倒也难为他还能看得清鸟了。”
女人不愿再说下去,并不接他的话,伸指捻起那册书道:“苏家长孙从学宫回来了,可是想着施展拳脚呢。”
“那又如何?他十岁就过去,哪里知道朝廷有多少阴沟暗道,况且殷子亢在我们手中,王位便是插翅也难逃。”他眯细一双狐狸眼又道,“届时事成,你想要什么,我倾举国之力给你。”
“哦,那我可是信了盛侍郎这句话了。”女人对着镜子笑上一下。
“一年前你还会同我说男人上床前的话怎么能信,现在——你连这话都懒得讲了。”
“人总归要长大。”
“他成日和只鸟一块,从未碰过你。这朝政的半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