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聊了很久,这条街上只剩两人。
谢雪风忽然道:“沈瑛。”
“嗯?”
谢雪风回头看了看:“你有没有感觉到身后跟着人。”
他又防备着街道两旁:“墙上好像也是,甚至有人在屋子里偷看我们。他们不点灯,就是怕我们发现,屋顶似乎也有。”一抬头,干瘦树枝在月光与黑幕里映衬出枯骨的轮廓。
谢雪风努力装作不在意,可是不稳的呼吸暴露了他心中所想。
沈瑛沉默半刻,他从头到尾都没发觉有人跟踪,只有过路的普通人,却道:“害怕吗。”
谈话声没了,无边的空荡寂静让谢雪风惶恐:“有点。”
没等他回答,谢雪风抓住沈瑛的手腕,想接近却不敢太亲密。
冬天本来就很冷,谢雪风晚上穿得厚,可是脸颊依旧红了,眼睫带着些许晶莹,似露珠也像结冰的眼泪。
沈瑛忍不住摸了摸,那些小冰珠融化在指尖。
谢雪风一愣,回头看他。
“我、我”沈瑛舌头打结,只能用行动证明自己没心虚,于是手心盖住谢雪风微凉的脸,极端的暖与凉接触,双方都感到了不同于本身的温度。
这一动沈瑛就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可他心想反正都这样了,便豁出去了似的从后面抱住谢雪风:“别怕了,我在这里。”呼出的热气喷在谢雪风的耳朵上,仿佛冰雪初融,露出里面的春色,慢慢地泛红泛粉。
谢雪风难为情地推脱他:“你干什么呀,有点怪你先放开。”
“你这么怕冷,我就给你暖和暖和,你嫌弃什么。”
谢雪风有底气了些:“我哪里嫌弃,你突然这样,我不适应。”
“但我感觉你挺喜欢的。”
“就也不是,我其实、我,”谢雪风还想争辩,嗫嚅道,“哼。”
他最终放弃了。
沈瑛笑道:“不冷就好。快点,再多跟我说说以前的事,我摸老虎屁股、跟猴子抢桃都跟你说了,你不能只让我出丑。”
“你这人就会得寸进尺。”谢雪风不再挣脱,似乎有点害臊,他像是拖着一只小熊,脚步笨重地带着沈瑛一步一步走,道,“有什么好说的,都是陈年旧事,你知道了肯定拿来取笑我。”
“可是我想听。”
“那就跟你讲讲我与叶十二是怎么认识的吧。”
沈瑛的笑消失,回道:“嗯。”小雪好不容易愿意说,那他就听。
谢雪风走得很慢,目光放到了很久以前:“其实我也记不清了,应该是我十五六岁的时候。京城里有点名头的人,都非富即贵,到我那个年纪,通房都有好几个了,甚至还有孩子。不过我总想着玩,我那些狐朋狗友都笑话我,说我这么大了连个女人都没有,是不是喜欢男人。”
谢雪风略冷,让沈瑛抱紧点:“我很生气,心想我是脑子不正常了才喜欢男人,为了证明我是个正常人,就冲动之下跟着他们去了青楼。不过都说了是冲动,到了门口看着莺莺燕燕的,我心里就退缩了,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可谁知那青楼里面还有小倌!”谢雪风面带愠色,忿忿道,“他们早就计划好耍我,把我灌醉了送进小倌的房间,他们还、还觉得我是下面的那个,特意找了个Jing壮的小倌,我迷迷糊糊地差点被睡了幸好我及时反应过来,给了他一拳,然后跑了。”
谢雪风继续说道:“他们还通知我父亲,派人过来抓我。慌乱中我躲进一个艺ji的房间,那个姐姐很好,帮我瞒了过去。她说那些搜寻的人特别多,无奈之下我听取了她的建议,打扮成了一个小姑娘,这才蒙混过去。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可厉害了,觉得下次父亲再抓我,我肯定能逃脱,尾巴能翘天上去。”
“出门口时我遇到了一个很可怜的小仆,他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茶杯,被人打得浑身是血,都快打傻了。”谢雪风道,“可我知道那是个很普通的杯子,不值多少钱,再犯错也不能被打成这样。而且小仆跟我差不多大,我一时心软,就帮了他。我给他一两银子,说买点药,等他伤好了,就多努力,日后把钱还给我。他就是叶十二。”
“后来我被劫走,在黑市遇到了叶十二,他变成了一个在黑市有权力的人。”谢雪风低头叹息,“我只是想帮帮他而已,没想到一时可怜反而带了来祸患,甚至被纠缠不休。”
“我不求帮人有回报,可是为什么反而更受折磨?”谢雪风后悔道,“我再也不敢帮人了。事实上每天受完折磨我躺在地上,无数次都在想如果当初心硬不管他,我是不是就可以早死早解脱了,也不用变得不男不女。”
“你现在觉得好人没好报?”
“我不知道。”谢雪风不确定。
“我是不是不该救你。”
“我你你在说什么。”
沈瑛一直都趴在他肩膀上:“按你的说法,我救你也是不对的,我注定要被你害死。所以我不该管你,让你在那个地方流血过多死掉。你我从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