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站在外面听见那一声凄厉的悲鸣,心就像是被狠狠地攥紧了一样。一声声犹如杜鹃啼血,随后,她听见萧长栖无法抑制的哭声当即红了眼圈,颤抖着像是秋日枝头残留的瑟瑟枯叶。她无法想象里面的人是遭受到了何种凌虐,才会让平日端肃自持的人如此哀泣。
片刻之后,痛哭声一点点消失了,殿门猛地被打开,宁王殿下一脸餍足地斜倚着门说道,
“沏两杯茶来。”
她低头应下,仓皇离开。
夕阳残照里,一个带着斗笠的男人悄悄拐了几拐消失在拥挤的巷道中。
这个人正是徐云行。
那日,他翻入太师府后宅,见到了蒋云蕊。
蒋云蕊的憔悴容色,恹恹神情,平息了徐云行心里的愤懑。
交谈中,徐云行发现她对将军被囚宫里的细节并不知道很多,原是自她和离归家之后,就一直不被允许出门,但是她的聪敏让她从太师府其他人那里窥见几分端倪。
“他们虽然都瞒着我,不愿让我知道长栖在宫里的境况,可是,我又不是稚子痴儿,倘若他境况不错,其他人又怎会如此讳莫如深。那日,我本是去书房找父亲,还未至门口,便听见父亲和母亲在争吵。母亲哭泣着向父亲埋怨爷爷当年把我许给长栖,父亲则说他们谁也不知道今上对长栖竟有那种心思,更何况他们当时也没料到先帝会突然龙驭宾天。”
“当今的心思,别人不知道,我却早些年就有了几分猜测。但我未曾料到他会如此这般做派,就连面子上的功夫也不肯做了。”
“你今日来找我,宫里的事可我确知之甚少,但是我三哥最是清楚不过了,他如今是当今陛下的中书舍人,天子近臣,荣宠有加。”蒋云蕊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当日和离的口风也是他先回家和父亲母亲提及的。我的这个三哥,表面温和谦恭,实则冷情冷性,赵雍的心思他早就知道,可却从未露过只言片语,我不知道他能否会告诉你。”
“不过是人就有软肋,我三哥生母故去以后,他的nai嬷嬷就被撵出了府,他把那嬷嬷安置在芙蓉巷,每十日去探望一次。”
徐云行想着蒋云蕊的话,悄悄翻进一间院子。他摸到廊下只听屋内传来个老妇人和青年的交谈声,待到声音停止,听见老妇人出屋去,他便翻窗而入。
蒋崇正歇着,刚啜了一口茶,就见一人翻窗而入。
他刚要喊人,待看清来人他便转了念头,
“是你——”
徐云行一抱拳“见过蒋大人,还请大人告知我家将军情况。”
蒋崇闻言低头啜了一口茶,眼皮也不抬“我为何要告诉你?”
“李嬷嬷是您的nai母,她早年死了丈夫,后来又死了儿子,如今只剩一个侄子在凉州做校尉,在下和凉州关将军私交不错——”
“你这是在威胁我?”蒋崇道。
“在下怎敢,只是非常时刻非常手段,大人见谅。”
蒋崇冷哼,徐云行上来就捏拿了他的软肋,定是他的好妹妹说的,果然女生外向!
萧长栖在宫里的境况,他自然是清楚,可是他却不愿说。无他,萧长栖曾是他的妹夫,如今却上了龙榻,夜夜承君恩泽,说出来简直不堪入耳,荒唐至极。从前,他只知陛下痛恨华阳公主母子,却从未曾注意到陛下对萧长栖的欲望。如今陛下一意孤行将人收入宫闱,纵是他们这些人日日劝谏也不能改其心意,真是令人头疼至极。更何况,萧长栖是萧大将军之子,老子为国捐躯,余威犹在,儿子被困宫闱陪陛下上床下榻,传出去简直是在直说当今是昏庸荒yIn之人。陛下继位不过两年,前有赵叡,后有一干叔伯,可谓虎狼环伺,却如此行事,让他们一干人焦头烂额。
蒋崇心下电转,决定避重就轻道“萧将军虽被囚宫闱,但下个月就移到临箫台了。”
“这我知道。”徐云行道“我问你我家将军境况如何。”
蒋崇道:“萧将军被废了功夫,陛下并未为难他,如今日日在宫中好吃好喝的供着他。”
“那流言是怎么回事?百官的劝谏又是怎么回事?”徐云行皱眉道。
“流言?什么流言?”蒋崇一脸纳罕的问道。
“蒋大人是否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便将我们这些行伍之人都视作傻子。”徐云行道。
蒋崇直勾勾的盯着徐云行,嘴边似笑非笑。
“徐将军想听我说什么?”
徐云行怒道“皇帝到底为何把萧将军困在宫里!”
蒋崇道“自是因为萧长栖连同华阳大长公主私造兵器,私铸钱币,这是什么罪名徐将军不知道吗?”
“蒋崇!”徐云行怒道“你知道我不是问的这个!你再这般打太极,休怪我得罪了!”
蒋崇闻言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他冷冷道“莫非你想听陛下是怎么幸了萧将军吗?那我告诉你,陛下在启明殿幸了你们将军,如今则囚在承明殿里,时常宠幸一番。”
蒋崇一脸讥讽“徐将军